是他吗?
庄绒儿浑浑噩噩地跟上他。
“糯米糖丶桂花糖,香甜可口,客官买来尝尝?”
“百花香料,百香俱全,熏衣助眠,送礼佳品!”
“谁不想来条烤鱼?不好吃不要钱!”
“……瞧一瞧看一看,廖大师门生手作机关鸟!”
……
各个小摊贩的吆喝声在耳边回荡,庄绒儿只顾跟着前面的那个人,在人流中穿梭。
可是走着走着,她的视角就开始跳升,变成一种纵览全局的俯视。
她心中迷惘,一刹那怅然若失,唯有盯着下方的浮世,盯着浮世中的那个人,亦盯着浮世中的她自己。
……
荆淮给师弟买了桂花糖。
待他们走远,“庄绒儿”也走上前去,她拿出一整锭银子,却只拿走一串糖糕,在小贩似惊似喜的招呼声下继续向前走。
……
荆淮被卖香料的大婶拦下,被迫收下塞给他的一个香包。
年轻的修士们前脚才走开,後脚香料铺子便被一衆妙龄女子团团围住,同款的香包顷刻售罄,“庄绒儿”越过衆人跻身到最前方,只看到空掉的铺面,她面色凝重得喜笑颜开的生意鬼才老板都不由得收起笑脸。
……
荆淮和师弟们在烤鱼摊前坐下。
他吃鱼的动作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偶尔停下,对着某个方位偏过头,“庄绒儿”都心虚地侧身躲过。
等他们吃完离场,她也入座,点了一模一样的鱼,却无论如何吃不出它的甘美。
她鲜少吃人间的食物,当下更是第一次吃鱼,她回忆着荆淮的样子,只面不改色吞下一根根鱼刺,在老板的惊叹声中咳嗽着离场。
……
等看到荆淮拿着一只机关鸟离开最远的那个摊位的时候,“庄绒儿”摸摸口袋,她已经身无分文了。
她走到摊位前看了一眼那所谓的机关鸟,在她看来,那更像是木头雕刻的鸭子,和催寰谷外围水潭里的野鸭没什麽两样。
可她还是想要。
可她已经没有了与凡人交易的资本。
“庄绒儿”面无表情地盯着鸭子看了两眼,正要离开,那埋头理货的摊主却擡起了头来。
他上下打量过“庄绒儿”的模样,忙将人拦下,笑吟吟道:“姑娘!你果然会过来,那位少侠说得还真没错哩!这是他给你留下的机关鸟,钱已经付过了,你快拿好!”
摊主把木头鸭子放到“庄绒儿”的手心里,她有些茫然,也有些紧张。
一时间无法完全理解摊主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
“走啊,咱们去瞧琼台戏!”
和荆淮穿着同样白色剑袍的同门兴致高昂地提议着,其馀几人纷纷响应,唯有他安静地扭过头来。
“庄绒儿”闪躲不及,还捧着机关鸟傻傻地站在原地。
而他站在灯火阑珊处,对着她笑。
……
後来,灯火熄灭了。
她的机关鸟,又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