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无从知晓,因为,就在第一手“真假念忧”的消息送回映月宫时,难以置信的右护法去寻宫主禀报此事,却只在大殿中看见了宫主的尸体……
他盘膝端坐,表情严肃,眉头紧锁,看似在打坐,可那鼻息已经终止,嘴唇已经灰白。
他的身旁留下一封绝笔信。
——映月宫宫主,自戕了。
……
“神女回来了!”有宫人颤声喊道,紧接着便有人扑通一声跪下,像是什麽信号一般,接二连三,跪倒的人越来越多,膝盖撞击石板,听得人心里很不舒服。
念忧跟着左护法站在阶前,目光扫过满场失序的人群,手指已经冰凉。
“先带少宗主入西山的长生泉,派所有精通用毒的药师一起过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哪怕表情还是克制的,可心里已经乱得停止了思考。
“谷主丶谷主便安置在东山。”她每一句话都伴着极大的喘息声,虽然还在下着指令,可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定在了某一点,她说,“东山亦有长生泉,谷主自便……我丶我待事情处理完毕,定会……”
定会什麽?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此刻只能想起刚看过的那封绝笔信——
“某受魇姬蛊惑,误信邪魔,致宗门蒙羞,受天下耻笑。今日悔悟已晚,愿以此身赎罪,自裁谢天下。”
庄绒儿看了一眼浑浑噩噩的念忧,又与她身旁同样浑浑噩噩的护法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麽,转身向所谓的东山方向而去。
无横与书芊荷没有随她们一起过来。
尽管书芊荷当时表现出了向往的犹豫,无横仍摇着头说:“你失踪之事已经搞得你师父师妹无心修炼,还是尽快赶回无极门的好……门主,也绝对有事要过问我。”
一对师叔侄与她们就此分别,庄绒儿身边重新剩回小蛇与阿淮二人。
待走远後,恢复了人身的小蛇才惊疑着开口:“主人,你怎麽知道那宫主死了的?”
“他搞出一盘大棋,却不做收尾,不是死了还能是什麽?”
“……想不到,一宫之主,却能被魇姬迷惑,承受能力还这般差,直接寻死了……”
“不。”
庄绒儿不觉得是这样的。
一来,她不觉得宫主是受魇姬迷惑。
那人能让亲卫推念忧入海下地xue,分明就是知晓那处危险,能死无全尸不留痕迹,想将之抹杀取而代之,只是他没做好善後,叫人活着出来了。
这一点念忧自己也该是能想通的,只不过她现在心神受到冲击,反应过来还需要时间。
二来,她不觉得他是自戕。
一个前不久才将假神女交给天阙宗迎亲队的大能,难道只因为事情败露,就选择以死谢罪?
毫无可能。
她完全不怀疑,他是被其他人给杀了。
而这个人是谁?
她其实没有思路,但也许是直觉作祟,脑海中竟浮现了化成人皮的馀还冶的身影。
地xue中的朱砂螟是他一时兴起的捉弄丶城楼之上的毒弓是他意气用事的恨意抒发,那麽,一定还有什麽,是他会出现在这里所处心积虑要完成的。
比如……让一宫之主闭嘴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