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女眼睛一亮,收拾了下衣裙,“可是金鳞湖中心那一块?那我找姐妹们去那边看看鱼跳磷光!我这就去。”
她跑了。
门一关,廖三低头,叹气:“祖母还是不好说当年这些老臣跟我们世家都没能站谢後那边,主要还是因为懂查到谢後想要削弱世家,让权于广衆,设部司,相互督察。”
世家,当年的蒋氏属于世家,第一等,已然威胁皇族正统的那种,当年如日中天的谢氏亦在其中。
周姜在第二。
他们廖氏属于第三梯队。
他们都不理解同出豪族的谢後为何要削弱世家门阀,以让权于百姓选出的人才。
道理他们懂,但谁愿意割肉呢?
老祖母扶额叹气,“听说,谢後并非从小生在谢氏,而是流落在外,生长于市井,可能因此知民生艰难,若只是因此,也只能算是仁善知惠,偏偏她天生奇才,英勇果敢,想法与衆不同,回归谢氏後,崛起光辉碾压衆谢氏子,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当年的婚姻,都是她自己特地选的——她就选了当时还只是不起眼皇子的七殿下。陪着他一路从潜邸杀上去,到成为太子,成为新帝,并称帝後。”
也是後来的邺帝谢後。
回头看,她确实野心勃勃,图谋大业,老臣们在这点上判断没错,但,判断如斯,如斯就有错吗?
事实证明她很多政策就是对的,新朝後几年也确实稳健很多,已见生机勃发之象,但,那时各地豪族已经因为昏君而撕破脸了,反王的不在少数,彼此都没有回头路。
蒋家如是。
即便当时谢後提出“清尘垢,扫纠葛,不正政策既往不咎”的政议。
没人信,也没人愿意信。
最主要的是各地藩王跟大都督们都清楚——他们就是豪族,就是霸占当地封疆之土而壮大的豪族,本来就威胁中阕,要麽俯首削弱自身,要麽博一线生机。
没得选。
何况他们都认为——新帝唯谢後第一,少帝王之气,而谢後其政策之心亦在削世家,重百家无阶选拔,让商农主权于民,鼓励民生,罢黜奴制。
那。。。。不许。
于是。。。。。就有了不可逆的局面。
都是立场,没有对错。
只看成败。
没的说。
但提及这些过往,他们心里也有遗憾。
老祖母看向窗外,“近年看来,陛下对她的政策其实也是有些认同的,至少在削弱地方豪族这方面。。。。。登了至尊之位,才知这是必然吧。”
廖家就是察觉到了这点,在这一朝火速改变气象,压着子弟扎根基层。
活总是要有人干的,废谁也废不了干活但没多少好处的牲口,最遭殃的往往是拔尖最吸收利益的那几个。
廖三:“但我很奇怪,陛下对言家的态度为何如此。。。。。。言似卿的特别除了她个人,也就是言家的灭门,若是冤案,查就是了,若是涉及宫内秘事,那就不查,或者。。。。直接下狠手。”
“但陛下跟宴王好像凭着言家的事在拉锯博弈什麽的,让人看不明白。”
“如今祈王已败,陛下也没别的选择了吧,所以选择让了一步,对言东家也有了恩宠之意?”
老祖母摇摇头,不太确定,但过了一会,外面有人请示,让进来後,是个富态可掬的老嬷嬷。
其带来了一个消息。
帝王不来,但两大亲王,两位年少皇子与诸王府後嗣都来了。
玉兰节,他们也得出面。
“他们刚刚都派人去宴请那位言东家,但言东家没路面,魏大人一一回绝了。”
“他只说:朱雀使是陛下殿前亲使,陛下没召见他之前,无人能强召。”
“除非越过帝王。”
“吓得那些皇亲们都撤回了人马。”
老嬷嬷表情古怪,似乎想歪了。
廖三跟老祖母也被吓的不行。
不是吧。
是那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