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沟至今还在北逾国手里,人死如灯灭,还冤杀了一批幸存兵将,从民间筹措的大量钱财也疑似沦落敌人手中,虽然前面案情披露是说饷银失踪,但老百姓恐怕都不太信——这对于朝廷的威望,对于陛下的名声都是极大的损坏,百姓是不信任的。”
“于国根基不稳。”
“那点苍部突然袭击,背後一定有北逾国,也一定有乌呼鹤云的手笔,这人我不了解,毕竟是前线帝国大将,但我经手的买卖中有过北逾国的客商,他们都认为此人枭首天将,凶猛但敏锐,绝非鲁莽之人,走一步,一定算好了十步。”
“他是看到了国内不稳的迹象,要推一把吧。”
“于他而言,边疆战事会损耗帝国元气,加剧内部之乱,内部越乱,他在边疆反而容易得手,很可能再打下一片要塞,那时,南北腹背受敌,那就难说了。”
“找到它,既证明饷银并未落入敌手,又增添自身实力,对于民间跟前线将士都是极大的士气。”
“在这件事前面,别的,都是小事。”
“哪怕我们可能都因为这种病症死在这里。”
言似卿眉宇沉定,甚至远比平常更优柔疲倦,毕竟一晚上了,她有点累,可偏偏是这样疲惫却依旧沉定自信的信念。
运筹帷幄的操控。
让魏听钟两人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怎麽就没有一个更配得上她的出身呢?若是在天家,若是男儿身,若是能入朝为官做宰,甚至能为天下之事做权衡,那得多好。
简无良恍然想到她在大理寺美人靠上对她那无良亡夫的言行。
她的尊重,妥协,不是顾念旧情,也不是生性足够宽容。
而是她更在意大局,更在意家国之事。
她,何止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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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
衆人依旧被各自看管起来,也有被照看治疗的隐意。
最忙的反而是仆人们跟太医们。
厨房药房等也都在农药,意图镇压这种可能已经泛滥开来的病症。
冽王跟沈藏玉既因为这种隔离而见不了面,也因为就算不隔离,也不可能见面。
沈藏玉站在屋内,看着窗外雨声依旧,但现在这个时辰已尽天明了。
他记得分开时,冽王朝自己甩了一个眼神。
以及故意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对言似卿若有若无的亲睐。
他看懂了。
农家小院吃涮锅那会,对方故意提及的“笑纳”,现在又故意提及。
若是为了刺挠言似卿,肯定没必要,冽王就不是意气用事的人。
沈藏玉思虑了一会,猛然脸色变了变。
钱!
言似卿是走着路子了?
跟冽王谈判要军饷?
成功了?
如果她掌握了他们的一些证据,恐怕。。。。冽王是得让步。
但他们这哪里有军饷,都多少年了,就算那人真的吞没了军饷,也早就用掉了。
沈藏玉终究只是一个下属,他不可能完全掌握冽王的底子,也没有跟他聊开的机会,现在只能孤身在房间里揣测——冽王到底把人交代出去没有?
但他清楚一件事——言似卿这人,若无把握,是不会出手的。
她与冽王的谈判,外人不知内情,也难以揣测冽王是否稳住。
沈藏玉只能回想:从白马寺开始,他们露出过什麽破绽吗?
就算有,也绝对无法指证冽王。
所以,无论如何,冽王都不至于走这损伤最大甚至功亏一篑的一步棋。
要知道那人也不是好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