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橙齑的味道也刚刚好,既不太酸,也不太甜。临淄一直有吃橙齑的习惯吗?”李世民放下箸,随口问。
“不,是这两年才有的,听说太子殿下喜欢。”女店主很自然地一笑。
“哪来的消息?”嬴政不动声色地询问。
“咸阳那边的商人回来说的,他也在咸阳开食肆。”她连忙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琢磨了好些时日,特地从南方过来的商人那里买的橘橙,真的配出了新的酱,其他人纷纷来吃,都说好,也跟着学,就这麽做下来了。”
“其实橙齑是配蟹的。”李世民忍不住纠正道。
女店主一愣:“尊客是从咸阳而来?”
李世民点点头。
“那想来是传错了,我明日就买些蟹回来,看看如何搭配才更味美。”
这女店主生意做的真是没话说,蒙毅给足了钱,她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坊市版的韶乐缺了几分盛大雍容,但听在耳里也别有滋味,嬴政还算满意。
临走时,李世民低声问韩信:“吃得惯吗?”
韩信刚刚吃了一整盘,但是摸摸肚子,却诚实道:“虽然吃了很多,但总感觉没吃饱。”
“我也这麽觉得。”李世民乐了。
于是他们换了一家面汤店,又吃了第一顿。
“生食与熟食不该一同入口的。”嬴政不赞同。
“隔了两刻钟呢。”李世民振振有词。
等到达观赏蹋鞠的地方,比赛早就开始了。人山人海,摩肩擦踵,挤都挤不进去。
不过没关系,他们有钞能力,靠着这个,就算迟到了很久,也照样坐到了最前排的最佳观赏位置,且伞盖桌案胡床茶点一应俱全。
挥洒汗水的少年们四处奔跑,在尘土飞扬中,争抢那一个飞来飞去的蹋鞠,玩得热火朝天。
四周的喝彩声如山呼海啸,排山倒海而来,观衆席好几个骂骂咧咧,恨不得自己亲身上阵。
嬴政优雅地端起太子倒的茶,虽然没看出什麽乐趣来,也觉得吵吵嚷嚷,但也没出声说要走。
韩信悄悄拽了拽李世民的衣袖,小声道:“那个蹋鞠,好像是黄牛皮做的。”
太子回道:“临淄归秦,才三年。秦法不追究过去的事。”不然那监狱里塞不下了。
“可是看起来好新……”韩信有点较真。
嬴政听到了,环顾全场,刚要让蒙毅去查一下,忽然看到了荀门一群人,窝在角落凑热闹。
李斯立即过来参见,韩非慢了两步,其他几个优哉游哉的,也跟了过来。
好不容易出来玩的李斯被大老板当场抓包,不得不苦命加班。
“等结束了再问吧。”李世民劝道,“牛皮已经成了蹋鞠了,这麽多人都在看,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不太想打扰眼前的喧闹和欢乐,那也太扫兴了。
嬴政顿了顿,同意了。
“私自宰杀耕牛,是什麽罪名来着?”浮丘伯左顾右盼,问两位法家大佬。
“黥……黥为……”
“黥为城旦,连坐。”
李世民忍不住扶额而叹。
韩信偷偷看他,很小声地问:“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来?”
“与你无关。你既看得出来,自然也会有旁人看出来,如此多的人观赛,却用黄牛皮做蹋鞠,被发现报官,是迟早的事。”李世民宽慰道。
“可你不高兴。”韩信嗫嚅着,但很直白。
李世民怎麽高兴得起来?他本来开开心心出来玩的,天上的乌云都跑远了,放出太阳,多麽好的天气。
结果偏偏遇到这麽个插曲,赛後把一群玩蹋鞠的少年一锅端了。
观衆们不明所以,被迫离场,好多人一步三回头,还竖起耳朵想听听怎麽回事,真是没遭受过廷尉府的毒打。——各种意义上的。
嬴政把这事丢给李斯,就准备走了,一头牛的事,不值得他耽误时间。但是李世民犹犹豫豫,想再耽搁一会。
“报上你的姓名与来历。”李斯直接上手,一边检查卫尉收缴上来的蹋鞠,一边问。
“我叫英布,生于六县,父母皆亡,过来投奔姨母的。”
李世民的脚步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