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随手翻过的娱乐信息带来的影响比预想的还要大,南曌今夜罕见的做了一场梦。
沉入黑暗中后,南曌听到了争斗的喧闹。
南曌的意识回归,她看见自己坐在汽车的驾驶位上,车子被撞,安全气囊弹出,透过玻璃倒影她看见了自己流血的额头。
耳鸣伴随着吵闹哭喊,她愣在当场,视线被自己右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好像,是他撞了我?
变形的车门被踹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赤着上身,带着一根棒球棒,叫嚷着发泄愤怒,高高举起砸在南曌车子的前盖上。
血流进南曌的眼睛,她看不清东西,虽然疼痛也不愿闭上双目。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南曌听见男人大喊着。
透过后视镜她能看见后面也有不少车辆相撞,陌生的马路上乱成一团。
男人报复社会一般,挥舞着棒球棍砸车,打人,抓着一个柔弱女性的头发,用脚猛踹对方的肚子。南曌吃力的扣开自己的车门,想要上前阻拦。
一切发生的很快,有其他路人冲上去阻拦,刚夺下棒球棒,男人从裤兜中又掏出一把水果刀胡乱挥舞。
南曌扶着头,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后方有人冲过来,将她撞到,她恍惚间又看见了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带着刀,砍在了阻拦的路人身上。
人群骚乱着,不知谁又纵了火,爆炸声伴随着玻璃碎裂,还有鸣天枪响。
无妄之灾吗?
南曌倒在地上望着天空,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呢?
她的意识在绚烂扭曲的梦核里旋转,用力一翻身,刚才嘈杂的街景一下子在这过程中衔接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疼痛与眩晕的感觉瞬间消散,南曌由躺姿变做站姿,她赤裸着脚,感知着地上的青草。
南曌迟钝的去摸自己的脑袋,仿佛刚才的鲜血喷涌都是幻觉一般。她仰起头,在柔和的月光中依稀看见了属于女性的轮廓。
女人的形象逐渐清晰,那并不是一个单一的姿态,有着相同容貌的三头三身六臂女人背部相贴,对应着三个不同的方位。
三面相的身上有着不同的动物,一个脚边趴着巨大的狼安静的注视着前方,一个手臂上盘旋着绚丽的蛇昂扬着头,还有一位身边站立着温驯美丽的马轻甩着尾巴。
南曌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本来柔和明亮的月光因为女人的出现逐渐散去,南曌仰着头能清晰的看见月亮被吞噬,而女人手上携带的火炬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是赫卡忒吗?”南曌自言自语。
她对于美术史了解不多,各式神话也只是粗略看过。但是这家伙出现太有标志性了,她轻易的就从记忆中翻找出对应的神明。
很莫名其妙,怎么会梦到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的家伙呢?
赫卡忒是众神中极为特殊的一位,她既是天空,大地,海洋的大女神,也同样不明确的属于这些任何属性的阵营。她代表着某种偶然命运的随机性,既有利,又有害。是一位随心所欲的女神,对于侥幸见到她的人没有逻辑的施舍幸运或厄运。
所以是要赐予自己这个不属于任何神明的非信徒者什么呢?
亦或是只是自己的臆想,绚丽多变梦核转换的一环?
南曌能清晰的透过火炬光芒看到女神衣着上的细微装饰,能看见卧趴着的巨狼身上的毛发质感,女神悬在空中巨大无比,又好像贴在自己面前,这种体验玄妙无比。
突然,眼中的女神有了些许动作。
卧趴着的狼吐出了舌头,手腕缠着蛇的那一只手臂抬起,掌心垂直着摊开,美丽的马儿嘶鸣一声,歪过头露出自己毛亮修长的侧颈。
南曌清晰的看见,狼的舌头上浮现了一段公式,掌心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公式,马脖颈上也是一段自己从未见过的数据公式。
只一眼,南曌就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牢记于心,任何细微的小数都没有错过。
似乎是知道她已经记住,女神手中的火炬被熄灭,一团黑暗中女神悄无声息的离开,南曌的意识渐渐回笼。
“做噩梦了吗?”南曌刚一睁开眼,就从不刺眼的昏黄光芒下捕捉到了红发女人略微关切的眼神。“你出了很多汗。”
夜里信息素的味道猛然增加,唤醒了也陷入沉睡的妲朗月。她醒来便看见南曌安安静静的,手规规矩矩搭在腹间,额头上聚有明显的汗珠,有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被布料瞬间吸收,仿佛是错觉一般。
该不会是被自己压榨的做噩梦了吧?不像啊?妲朗月不怎么多的良心隐隐有些不好意思。
南曌摇摇头,“没有做噩梦。”确实不算做噩梦,她又不害怕。
她只是伤心。
但是这不多的伤心也在见到妲朗月的一瞬间冲淡了。
“身体不适?”妲朗月用纸巾体贴的擦了擦南曌头上的汗。“要喝点水吗?”
该不是补剂劲儿太大了给孩子补出汗了吧?妲朗月也是刚醒,脑子不太清醒胡思乱想。
南曌还是摇摇头,她的情绪恢复正常,敲敲光脑看了看时间,没头没尾的道,“五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