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杀
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可是天子何妨?臣子何妨?
李从将牢门重重合上,只言:“长恨此身非我有。”
他又说局势所迫何来想字一说。
桂窈平视眼前,长睫微蹙。
最为坦然自若的是徐卿,她察觉这牢房可谓别有洞天後,便去换好了衣物,此刻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擡眸时,亦是除开任任北袭李从二人,最先发现桂窈神色紧绷的人。
她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
不烫。
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徐卿笑了。
“许久未见你如此。”
桂窈微微敛神,眉心凛凛,恍然问:“如此如何?”
徐卿拉过桂窈的手,轻声道:“早年间窈窈尚未醒来时,旁人不知,我作为养大你的舅母自然知晓,你虽不爱讲话,神情却颇好分辨,有时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看你蹙着眉的模样,就知道你这会安分不了。”
在场衆人好似都沉着一口气。
再未舒开。
桂窈与舅母这样聪慧的眼眸对视时,便也微微收回了手,她怕过她敬重的舅母会发现她并非原来的桂娘子,如今她能听见她的心声,便更胆怯。
徐卿摸摸她鬓角,眯了眯眼,她自然明白在场衆人各有各的秘密。
她只希望她挂怀的人,能不涉此局。
同样的,那位白发少年独站在旁,面具下的目光隐隐闪烁。
小九并未淋湿多少,擦发尾时,更像在同自己寻个事做,他是断然不会先开口,作为国师的多年替身,他习惯掌握大局,倾听大局。
而非先声夺人,落了把柄。
桂窈把目光停回到任北袭身上。
男人一袭黑衣,离她极近,因为雨打湿了厚重的衣物,如今沾湿在有力的手臂上,显得颇为冷冽。
而他的身後还站着任灰。
任灰方才与小九的部下有肢体接触,不说这些,也是雨浇得最透之人,可他同样伺机而动,此时心声少见地寡语,应是警惕非常。
如今的境地倒很像桌游狼人杀。
只是并无一个外力去让狼人刀人,让好人试探,桂窈作为法官,一时间也找不出私聊的办法,只好借着李从沉思之馀,将任北袭的领口拉了过来。
她决定先从他们二人下手。
这个牢房共有三间内室,一间可以打水,一间有一张床,最後一间藏得最深,桂窈走进去时便瞧见了那书桌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任北袭的。
她坐靠椅背上,任北袭在给她擦头发。
“你觉得陛下想做什麽?”
男人沉沉道:“许是你拉皇後上车的举动惹他不快,换言之,他如今想把这局扩大,为李皎扩大。”
桂窈只言:“同舟共济。”
任北袭将方才蒙面人递的纸条放在桌上,指腹略顿,停在那句“绝配”上。
“我觉得此局不妥。”男人黑眸里闪过些许无奈,嗓音滚动,擡眸落到桂窈好奇倾听的眼中,不甚停住,“他若执意如此,也不可违抗圣意。”
“于情于理,君臣仍是有别。”
桂窈看他这委屈样子,手心没忍住贴了贴他凛冽的脸庞,对视时,忽然恍然道:“你将面具戴上,于不知情的人,你仍是我的侍卫小黑,而陛下,则是任将军的兄弟李从。”
便何来君臣?只是那则道理总要留在心底,这是不可动摇的。
“砰砰。”
桂窈亲手将任北袭的面具戴了上去,方退後半步,让敲门的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