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云芜笑了一声,又很快收敛,低头抿着唇角乐。
谢翊没由来觉得她是在笑话自己,顿时道:“有什麽好笑的?”
云芜摇了摇头,莞尔道:“我只是在想,你虽然天生病弱,身体不好,可比起其他人,论学识论骑射,也不输给别的人,果真是……”
谢翊等了又等,没等到她说完最後一句话,不由得追问:“果真是什麽?”
云芜只抿唇笑,不回答他。
谢翊坐直了身体,目光狐疑地自上到下打量着她,试图从她面上看出一点端倪。可奇了怪了,平日里他能洞察人心,这会儿却读不懂小娘子的心思。
他微眯起眼,狐疑道:“你在心里骂我?”
“怎麽会呢?”云芜吃惊说:“你能做到这些,定也吃了不少苦头,下了不少功夫,这般勤勉,我岂会说一句不好?”
“既是夸奖,为何不大大方方直接说?”
“……”
云芜错开目光,状似认真的看着火上的兔子,免得它有一处被烤过头。
看她这副避而不答的态度,不用问也知道,定也不是什麽抚慰人心的赞美了!
明明胆子也比火堆上的兔子大多少,却敢在心里偷偷说他坏话了!
谢翊霍然站起身,伸手从火堆上抽走了那只正在被烤的兔子,擡脚往远处走去。
“哎?”
云芜愣了一下,连忙提起裙角追上去:“你去哪儿?那兔子还未烤好呢!”
谢翊:“自然是走的远点,免得你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笑出声。”
云芜急急辩解,“我丶我没有笑话你!”
谢翊轻哼两声,不置一词。
云芜追了好几步,见他头也不回走在前面,只好坦诚道:“我只是想起来,大嫂曾与我说的一件事情。”
云芜:“她与我说,从前国公府请来夫子教授你们兄弟三人的学业,二郎君是学得最差的那一个,有一回没做功课怕被夫子打,便偷了你的功课……”
谢翊早已忘了这件事:“然後呢?”
云芜:“二郎君偷了你的功课,将之偷偷丢了,想着你身体不好,夫子不会罚你,便也不会罚他……”
听到这儿,谢翊已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来不及阻止,云芜便已说完了结果:“可等不及第二日,你就发现功课丢了,屋里的灯点到大半夜,硬是补完了功课,没叫夫子抓住把柄,也没如二郎君的愿。”
谢翊:“……”
後面的事情不用再提,无非是他如何将兄长报复一通,捏着他的把柄叫谢翡给他做了一月牛马。而二郎君又偷懒不做功课,又欺负弟弟,被谢公爷与夫子赏了两遍竹条。
只从这一件事就能看的出来,谢翊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
因此,哪怕是身在病榻,他也没输普通人多少。
云芜忍着笑,安抚他说:大嫂说你为人骄傲,很有气节,是夸你哩。”
谢翊睨着她,一言不发。
云芜本来还能忍住,可被他这麽看着,顿时憋不住了,连忙低下头去。
她低头酝酿了一会儿,上前轻轻去扯他的衣角:“我还有几分遗憾。”
谢翊巍然不动:“遗憾什麽?”
“你这样厉害,可是没人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你的长处,难道不遗憾吗?”
谢翊神色微微一动,嘴上却说:“我学这些,又不是为了在什麽人面前炫耀。”
云芜叹了一口气:“怪我是个俗人,见着你骑马射箭的模样,便崇拜极了。”
她说话软绵绵的,说的又全是好听话,谢翊听在耳中,感觉就好似一双柔软的手从心头抚过,心情好的不得了。
于是他牵着人走回去,那只可怜的兔子也重新放回架子上烤,表皮被烤的金黄,散发出香喷喷的肉香。
谢翊含着笑说:“几只野鸡兔子,谁来都能打。爹曾经给大夫人打过一件狐裘,只可惜是红狐狸,不衬你,下回我打张白狐狸的皮子,给你做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