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芜:“无论是坐哪,看的不都是同一场戏?”
谢翊疾走的脚步一停,回过身来,凤眸盯着她看了许久,就在云芜开始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何处不妥时,他忽而一笑。
“当谁没有准备似的。”
云芜没听清:“什麽?”
他却又已往前走。
云芜不明所以,跟了上去。
京城到处都是人,她跟在谢翊的身後,走着走着,人迹却渐渐少了,喧闹声也渐渐远去,只有几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照亮脚底下的路。
不知不觉,两人到了湖边。
湖面上本有承载着无数信男信女心愿的花灯,这处岸边却人烟稀少,莫说是漂流的祈福花灯,连游人的画舫都不曾到这边来,只有清凌凌的水波晃荡,映着天边皎洁的月光,搅碎了一湖的星河。
岸边停泊着一艘小船,云芜还未反应过来,谢翊便已跨了上去。
他回头看云芜:“过来。”
“这是你准备的?”云芜惊讶。
她低头看看船与岸边的距离,迟疑了一会儿,谢翊已张开双手:“跳过来。”
云芜便不做犹豫,一跃进了他的怀里。
夜风裹着他的滚烫体温,将她拥了满怀。
小船离了岸,随波逐流。
云芜坐在他的怀里,遥遥看向对岸,那边烟火通明,火树银花,远远一眼就能看到热闹。可热闹却传不到这边,此处静谧无声,仿若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她一向耐得住寂寞,有良人相伴,也就不觉得孤独。
远离了人潮灯火,也能将星星看的更清楚。
“那是牛郎星。”云芜指着天上的星宿辨认道:“那是织女星。”
虽没在戏院里看到结尾,看看天上的星辰相会,也颇有乐趣。
她把玩着谢翊的手掌,两手交叠着比划,谢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却比她大了一圈。他五指收拢,便轻而易举的十指相扣了。
云芜轻声说:“天上的仙人也在此时相会。”
谢翊应道:“等天一亮,他们再见就是明年了。”
云芜:“……”
云芜辩解:“地上一年,天上一天,于仙人们而言,便是天天都见!”
谢翊不置与否。
船上炉子温着酒,谢翊捞过酒瓶,饮了一口热酒。
他又说:“做仙人有什麽好的?天授神命,万般不能自主,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云芜仰起头去看他,可四周昏暗,只船尾点着一盏小灯,她就只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云芜便蹭了蹭他的胸口,轻声道:“做神仙不好,做凡人也不好,既然都不好,岂又不是两全其美?”
谢翊:“……”
云芜忽然道:“我还想了一整日,你会给我什麽生辰礼。”
没料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谢翊怔住。
她从来不主动要什麽东西。
“可我又想了想,之前我不小心错过了你的生辰,也忘了给你准备生辰礼。”云芜有些内疚,也有些痛心地说:“你就算忘了……也没关系的。”
“……”
她兀自安慰自己:“我今日已收到许多礼物,每一样我都很喜欢,人不能太贪心,再说,这条小船也已叫我惊喜,我从未在夜里行过船。”
夜间的小船虽冷清寂寥,可湖水接天,如徜游星河。
没见过的景色,如何不算惊喜,不算礼物呢?
谢翊垂眸,望着她在月色下莹润雪白的面庞,忽然很想亲她。
他这麽想,也就这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