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程就站在那颗倒下的树旁边,咖色的长风衣被刮开,隐约露出里面与衬衫叠穿的暗色马甲,浓郁的宝石排扣紧收束,裹住了她的腰身。
旁边的司机小心翼翼为她撑着一把微微倾斜的黑伞,全然成了陪衬。
她步伐沉着,鞋跟无声踩在那片金色落叶之上。
连倾泻的雨水都为她的出现了减缓,好让元意看清那双冷如雪山般的双眸。
彭程的五官太浓烈,美已经不需言说,那双总是充斥着冷意的眼睛只是玫瑰上的刺,危险感与明艳撞击出的是两分更引人瞩目的迷人。
司机似乎有些着急,想伸手扶她,而彭程只是轻摇了头,朝这边径直走来。
元意忘了窘迫,视线不禁下移,望着彭程的双腿。
她走的好稳。
每一根发丝都荡漾着有力的生机,不是那个躺在icu里的彭程。
大概是刚从香港回来,元意觉得她的一颦一动都好似老港片带着难言的韵味,让人心里好酸又讲不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彭程早年间就伤了腿,所以在这种阴雨天里不便行走。
根本没有人知道彭程后来为什么会截肢,就连元意也是无意中才撞见,自然不敢问缘由。
可她看彭程现在双腿明明还在,与马甲同色的西装阔腿裤隐约显出线条,那是一双有血肉包裹的双腿,而不是冰冷的假肢。
不能在雨天走太远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元意的脑海中,身体就已经付出了行动,元意往前跑了两步,彭程也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抬手扶了她巨大无比的背包。
然后扫了一眼后面的蓝色大棚。
就一眼,元意头皮一阵发麻,这才想起现在不是还没到彭程回来的时间吗?提前了?
死嘴,是不是要解释一下啊!
彭程就在面前的压迫性太强了,而且上辈子她愧对彭程,此时看见活生生的彭程,一时悲喜交加,抬眼的瞬间眼睛就湿润了。
“……”彭程微微拧了下眉头,看了下面前脸惨白,不知混合着泪还是雨水的元意,还有她背后这个包,这是把整个家当放身上离家出走了吗?
她咽下了想问元意为什么在吃雨的疑问:“要进去吗,小浔在家里。”
“啊?”元意懵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不是来找何浔的,不进去了。”
等等,何浔在家?
她之前根本不知道何浔就在家里,忙上忙下的两个小时,何浔就一直在看戏,掐着点过来陪她演完?
何浔一定很得意吧,看着自己这个傻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变得死心塌地。
愤怒又填充了元意的心,得亏她这次来得早才知道,原来何浔比自己想象的更早就回来了。
她所认为的惊喜,是何浔的“降维度屈尊配合”。
甚至在逼何浔给出了承诺的这一天晚上,她就被何浔哄骗着答应了要进入彭程的房间。
只为了爬上彭程的床,拍下那些所谓有辱斯文的照片。
想到这些往事,元意仍旧无法坦然的面对彭程。
她知道自己的当务之急就是从这里离开,起码今天自己得和彭程保持距离。
“雨很大。”彭程淡淡说,也没挽留,瞥了元意身上的包一眼,示意司机将伞交给元意。
“不用了!”元意自然不肯接,猛地一推拒,刚准备脚底抹油地开溜,门内就响起熟悉的声音。
“宝宝,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何浔睡眼惺忪地撑把伞走了出来,对彭程笑的很亲热:“小姨,我来接你。”
她又转头看向有点奇装异服的元意,一把拥过来,眼眸恰是时候的睁大,在元意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宝宝,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我好喜欢。”
彭程的脸上再无表情,她冷冷垂下眸,扫过了元意肩上的那一大团家当,接过司机手里的黑伞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