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眼睁睁地瞅了半晌,询问价格。
“娘子好眼光,整个盛京只有我家有这檀心梅,着花密集,香味浓郁,玉蕊檀心两其中绝……看您与这花有缘,就收您三十两便可。”
宋槿仪是个粗人,不懂花花草草,平日只买点可以作为调料的干桂花,玫瑰花一类的,也不过一斤几十文。
如今听到这麽一盆花竟要三十文,不禁倒吸一口气。
李荷同样也是被这价格震住,砸了砸嘴,直呼好贵,一点也不留恋,挽着宋槿仪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荷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这个奸商,也就是欺负我们外地来的,这花哪里值这个价?我可在馀冬青那见过这花。
“他就在那门口随便扔着,看上去也不是很值钱的样子。那小贩怎麽敢要三十两的?也太不要脸了些吧!”
二人走了没多远,又遇见买另一个腊梅的小贩,李荷上前问价,结果比前面还贵,要价三十二两,李荷脱口而出一句,“奸商!”
那人也不甘示弱,直言道:“我这花,花色纯真,花香纯正,极难培育,要这个价,已然是很便宜了。再者买卖讲究您情我愿,娘子没钱买便罢了,怎能随诋毁我?”
宋槿仪怕二人发生口角,将人拉了回来,“怎麽突然计较起这个,我见你平日也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李荷吐了吐舌头,“倒也不是多喜欢,只是看到了,便想着随便问一问。”,说完,她掰着指头,安静了片刻,念叨着:“早知道这花这麽贵,我走的时候就给他挖走了……”
宋槿仪无奈地笑了笑,这李荷虽然只好了痴症,但小孩子心性却是改不掉。
二人买到了干桂花,便原路返回,叫陈明他们去取了龙眼。
用过一回晚饭。
二人拿着今日所买的材料来到厨房後院。
宋槿仪与李荷面前各有一个大陶盆,宋槿仪沿着果壳接缝处旋压,果肉如同托蚌之珠,坠入陶盆,李荷则拿出龙眼肉,用铜器将果核挑出,放入自己面前的盆子。
二人极有默契,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全部的龙眼收拾好了。
李荷回厨房拿出早已正好的糯米,摊在木板上,冬夜的冷风吹散云絮般的热气,不过片刻,那刚出锅的糯米就成了温热。
宋槿仪均匀倒入官曲饼末,这酒曲只能官售,自己是不可以随意制作的,故而价格也是死价,一块官曲饼二两一块。
宋槿仪可舍不得浪费,最後臼子剩了一点边边,她也用小刷子扫了出来。
她搬出来两个能装十斤酒的青瓷罐,罐底铺满绿竹叶,然後依次一层层铺入糯米酒曲,龙眼肉,最後放上厚厚一层干桂花。
再用干净的纱布和厚实的油纸封住瓮口,并用绳子扎紧,放入地窖。
李荷做了半天的活,已然出了一身薄汗,後背黏糊糊的,这进入地窖,一股冷风激得她立即抖了一抖。
宋槿仪怕她着凉,赶忙叫她放下瓷器罐出去,她看着收拾。
李荷紧了紧领口,就登着梯子出去了,在地窖外面等宋槿仪,等了好半天,才见宋槿仪出来。
她盯着宋槿仪手中的酒坛,有些迟疑地问道:“槿仪姐,这是?”
“上次酿得黄柑酒,算着日子差不多了,正好犒劳一下自己。你又出了汗,喝点酒,驱驱寒,对身子也好。”
二人回到厨房,简单地温了两盏酒,李荷此前从未喝过酒,闻着不似寻常粮食酒那般辛辣,却也是小口小口地浅啄。
宋槿仪则是豪爽地一饮半杯,忽地向李荷问起霍长青。
李荷砸吧着嘴,很不走心地回答道:“还不错,恢复得很好。”
宋槿仪闻言,浅浅抿一口酒,嬉笑地问道:“那你怎麽还日日去他呢?莫不是有别的事?”
李荷虽喝了几口清酒,但这酒度数低,她脑子还清醒着嘞。一下子就听出宋槿仪话中的深意,她恼怒地拍了宋槿仪两下,凶巴巴地回说:“那还不是为了挣点零花钱,”
宋槿仪一脸无辜地说道:“说得好似我亏待你了一般。你这身冬衣就要三两银子,每月的零用都是从我的月钱扣的……”
这有理有据的辩驳,叫李荷哑口无言,她红着脸,默不作声地将黄柑酒饮净,最後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
她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酒精麻痹着她的感官,她倒是挺喜欢这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全身都好放松。
正当她反复感受这种轻飘飘的状态时,听见耳边传来宋槿仪的声音:“过两日,我同你一道去霍长青那,正好有事与他商量。”
李荷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缓慢地问道:“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