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愿答应,又听对方又提及“城内无粮已久,久则生变。到时起了大乱,参军可担待得了?如今,我愿意与那商户洽谈,不费参军一分一毫,有何不便?”
周衡思量片刻,觉得言之有理,索性领着她到了李府。
李员外穿着锦缎长袍,在正厅迎客时满脸客套,寒暄不过三句,便拈着胡须问道:“不知周参军今日到访,是有何贵干?”
周衡本就是个搭线的,立马侧了身,让出宋槿仪的身位,向李员外介绍了一番。
宋槿仪行了礼,对着李员外探究的目光,索性将自己的来意挑明。
“买粮?”李员外闻言,笑了笑:“宋娘子怕不是不知眼下局势?城外的蛮子围得严实,城内粮食一日比一日紧俏,再过些时日,便是千金也难买一粒米。这生意,李某怕是做不了。”
“李员外是对朝廷没信心,还是对守城的将士没信心?”宋槿仪反问:“怀远城还未陷落,我朝援军已在途中,守城将士也日夜坚守,这危难迟早会过。
“可若员外此刻见死不救,等局势平定,朝廷追究起来,员外觉得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说到此处,她目光锐利起来:“更何况,若西戎真破了城,他们第一个要抢要杀的,便是员外这般身有长物的富商。到时候,员外守着满仓粮食,又有何用?”
李员外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宋娘子倒是会说,可李某可不是被吓大的!”
“员外自然不是吓大的,”,宋槿仪话锋一转道:“我只是想和员外做生意,愿以比现价贵两成的价格买粮,既让员外赚了利,也解了眼下的急,何乐而不为?”
李员外眼神动了动,追问:“娘子想买多少?”
“一百石。”
这话一出,李员外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变了,猛地坐直身子:“一百石?宋娘子怕不是开玩笑!眼下粮食紧缺,李某哪有这麽多粮可卖?这生意做不了!”说罢就要唤人送客。
来之前,宋槿仪打探过了,这李府作为怀远城最大的地主乡绅,屯的粮可够一个城的人吃半年,只要先说服了他,其他人便不难说服。
宋槿仪擡眼看向李员外,声音稳得很:“李员外别急,先听我说完。不知你可听说过江南的‘宋氏锦缎坊’?”
李员外一愣,随即点头:“自然听说,那是江南三大锦缎坊之一。”
“那‘云上茶庄’呢?”
“更是知晓,百年字号的老茶庄,专为皇家进贡名茶。”
宋槿仪又问:“还有盛京的‘聚星楼’,员外总该听过吧?”
“那是京城老字号的酒楼,名满天下,怎麽会没听过?”李员外越答越困惑,眉峰拧得紧紧的,“宋姑娘说这些商号,是何用意?”
宋槿仪闻言,忽然灿然一笑:“李员外难得不想和这几家做生意吗?若是今日愿意借粮,来日我便为员外引荐。”
“宋娘子说笑了——”李员外盯着宋槿仪,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暗盘算着——眼前的女子与那几家商号的关系。
他眯起眼,眼里满是警惕:“能与这几家商户搭上关系,固然是好,可我也分得清自己的斤量,不似他人,空口说着白话。”
话落,他又转头瞪向一旁的周衡,那眼神暗暗使着,你们这是演的哪出戏?
周衡也是一脸茫然,他也不知这宋娘子葫芦里卖得什麽药。
宋槿仪倒没动气,只是轻轻笑了笑,指尖叩了叩桌面:“没有金刚钻不拦瓷器活,有没有真本事,还要亮出来再说,”
“喏,”宋槿仪一面拿出路引,一面问道:“李员外好歹是怀远城数一数二的大户,定然是听过那些商户是何人所创,如今又是何人所管。”
李员外接过路引,路引上面写明了祖籍,乃是云州人士,又见姓氏,姓宋!李员外变了脸色,难道真那麽巧?
往下看,待看见“槿仪”二字,他猛地擡头看了对方一眼。
怎麽可能?
当初怀远城作为大夏西面最重要的交通枢纽,来往商人不绝,消息灵通,林林总总,他也曾听闻云州有一女子被称为云州第一富商。
她自宋氏锦缎行出身,後自营茶馆,开遍了大江南北,和‘云上茶庄’结了缘,一桩桩,一件件莫不叫人惊奇,当时只觉满口胡言,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本事。
听过只当做奇事轶闻,并不放在心里,如今——
如今……
他心中说不清是个什麽滋味,擡头瞧着宋槿仪。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一个淡定从容,一个瞠目结舌,宋槿仪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确认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迎着对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又重复了刚才的话。
李员外眼睁睁地看了她半晌,心中明知晓了答案,却偏要问出口:“不知娘子与这几家商户有何关系?”
宋槿仪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这几家都是我的商号。”
【作者有话说】
宋槿仪OS:终于能装一波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