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奶奶的话,闻小冬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原来奶奶和他一样,都在想念着小舟。空落落的。。。。。。对,就是这种感觉。
没有了小舟的老屋,变得好大好空。他想起小舟教他读书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小舟给他擦药,在庙会上套中大鹅时微微扬起的嘴角。。。。。。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
可现在,老屋里只剩下他和奶奶了。
他看着奶奶湿润的眼角,和奶奶脸上深深的皱纹,一种混合着思念,心疼无助的酸涩感,像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他吸了吸鼻子,努力不上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闻小冬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奶奶布满老茧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安慰。
“奶奶,你别难过。”他的声音里带着稚气,却又异常认真:“小舟是忙正事儿去了,冬冬在呢,冬冬一直陪着你!”
“等冬冬把大鹅养肥了,等下一年的暑假,说不定。。。。。。小舟就回来看咱们了!”
一老一少互相依偎着,闻奶奶因为孙儿的懂事而欣慰,又为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而心酸。
a市,时家。
时隐舟回到这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后,几乎将全部时间投入学习和处理公司事务中。书房里的灯常常亮至深夜,桌上摊着时氏集团的报表,项目企划书,以及厚厚的英文原版商学著作。
时锦誉对此颇为欣慰。
虽然这个长子性格冷漠,不近人情,与他也不甚亲近,但那份超越年龄的沉稳,决断力和惊人的学习能力,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脸上有光。
在觥筹交错的商业宴会上,他不止一次地听着旁人对自己儿子的赞誉,这极大地满足了时锦誉的虚荣心与控制欲。
对他而言,一个能力出众,能为他脸上增光的儿子,远比一个温情脉脉的儿子更重要。
时望之几次拿着竞赛难题,打着请教的名义,小心地敲开他哥的书房门。
“哥。”
他脸上挂着精心练习过的的笑容:“这道题我有点不明白,你能。。。。。。”
“没空。”时隐舟头也不抬,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视线始终停留在屏幕闪烁的数据上。
“哥,用不了多久的。。。。。。”
“出去。”不等他说完,时隐舟便打断,语气里带着被打扰的不耐。
“很吵。”
时望之僵硬地转身,轻轻带上了书房厚重的木门。在门合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之后没多久,时望之又在一次全国竞赛中拔得头筹,他再次鼓起勇气,想在他哥面前“不经意”地展示。
“哥,你要是肯教我,我肯定能拿更高的分数。。。。。。”
时隐舟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拿了奖就去爸那里邀功,别来烦我。”
时望之如同被一盆冷水浇透,手里的奖杯,沉重而讽刺。难堪,嫉妒,暴怒的情绪在他心底疯狂翻涌。为什么他那么努力,做的那么好,还是换不来哥哥一个正眼?
他回到房间,冷冷地将奖杯扔进垃圾桶。
又是一个礼拜六下午。
手机在桌面震动,屏幕亮起又暗下,显示着遥远乡镇的区号。
看清后,时隐舟握着钢笔的手,有一丝微微的僵硬。
他知道电话那头是谁。那个小傻子一定又蹲在村委会那间昏暗的屋子里,双手紧紧握着电话,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这个画面几乎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
接吗?
接起来又能说什么?
听他带着乡音,带着讨好的语气,絮絮叨叨说着奶奶的身体,说着那两只蠢鹅又长大多少,然后呢,放任这种不切实际的联系继续下去?
相比起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些年,时隐舟始终怀疑母亲陈曼当年那场“车祸”,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赵晴贞就从一个秘书的角色上位,虽然肇事者已经伏法,但很多时间点都太过巧合。
所以他必须成为时家唯一的掌权者,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样才能调动足够的资源,彻查当年的真相。
他的人生不能出现任何偏差,更不会为了一个小傻子停下脚步。
所以他留下那笔钱,目的明确。或许以后都不会再踏入那个小村子。那张卡里的钱,足够应对闻奶奶可能出现的任何重大疾病,他不希望那位慈祥的老人因为金钱而放弃治疗的机会。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全部,一份用金钱丈量的“妥善安排。”
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时隐舟缓缓闭上眼,抬起手,用手指按揉着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