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丶柳青柳红来报信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家仆几乎是撞开了厅门的帘子,喘着气道:“二少爷,二少奶奶,柳青柳红在门口候着,说有要紧事,淋着雨也不肯走。”
尔泰眉头一紧,还没开口,小燕子已经站了起来。她扶了扶腰侧,快步往门口走,“让他们进来!这天气还堵在门外,疯了吗?”
话音未落,柳青和柳红已被人引着进了厅堂。两人衣裳湿透,发丝贴在额角,脸上全是雨水冲刷後的疲惫。柳红怀里还抱着一块油布包着的东西,紧紧护在胸前。
“出什麽事了?”尔泰迎上前,声音压得低。
柳青抹了把脸上的水,喘了口气,“街上……全乱了。从早市开始,就有流言传开,说您勾结边军残部,要在秋狝大典上劫驾逼宫。现在茶楼丶酒坊丶菜市口都在议论,还有人在城南贴了告示,画着您的像,写着‘逆臣福尔泰,图谋不轨’八个大字。”
小燕子猛地擡头,手指瞬间攥紧了袖口。
“谁敢这麽胡说!”她声音陡然拔高,“他连宫门都少进,哪来的边军勾结?”
柳红将油布打开,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粗笔描摹了一幅画像,正是尔泰,身穿铠甲,手握长刀,站在皇城门前,脚下踩着断裂的龙旗。旁边一行歪斜大字写着:“此贼欲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小燕子盯着那张纸,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转身就要往外走,“我不能让他们这麽糟蹋你!我要上街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尔泰一步拦在她面前,手臂横在门框上,挡住她的去路。
“你不能去。”他说。
“为什麽不能?”她瞪着他,眼里烧着火,“你现在让我坐在家里,看别人把你画成弑君的逆贼?他们骂你也就罢了,可我还怀着孩子,你就这麽忍?”
“正因为你怀着孩子,我才更不能让你出去。”尔泰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道,“你现在走出去,不是澄清,是替我挡刀。他们会说,看,连他夫人都出来求情了,可见罪行确凿。他们会拿你当靶子,逼我现身。”
“可你不出现,名声就毁了!”她咬牙,“你知不知道外面怎麽说你?说你私藏兵器丶暗通番邦丶连府里的下人都被你收买成了死士!这些话一句比一句狠,再这样下去,百姓真会信你是乱臣!”
“我知道。”尔泰看着她,眼神没闪一下,“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动。他们要的就是我跳出来辩解,只要我一动,就会留下破绽。现在满城风雨,说明他们怕我还手。怕我活着,怕我清醒,怕我还能护住你想护的人。”
小燕子指甲掐进掌心,喉咙发紧。她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动摇,可他的神情纹丝未动,像铁铸的一样。
她缓缓松开手,指尖微微发颤,“那你告诉我,我们能做什麽?总不能就这麽等着,看他们把你的名字钉在耻辱柱上。”
尔泰转头看向柳青柳红,“你们继续打探,每一条流言都要记下来。谁先说的,哪个茶馆最先传开,哪些地方贴了告示,都给我查清楚。尤其是那些带头起哄的人,别只听他们说什麽,要看他们穿什麽衣裳,有没有人背後递钱。”
柳青点头,“我已经让几个熟人混进茶楼听着了,也安排人盯住告示栏,一旦有人再去张贴,立刻报信。”
“好。”尔泰颔首,“另外,查查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出福府周边,有没有人打听我的日常行踪。谣言不会凭空生根,一定有人在推。”
小燕子站在一旁,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然後擡起头,声音冷静了许多:“我可以不出去,但我不能什麽都不做。”
“你想做什麽?”尔泰问。
“你在外面应对朝堂,我在里面管消息。”她说,“柳青柳红归我调度,所有听到的丶看到的,必须第一时间报我知晓。我不需要冲上街,但我得知道敌人怎麽攻的。”
尔泰凝视她许久,终于点头,“好。从现在起,咱们不再是躲在家里等风停的人,而是并肩作战的夫妻。”
小燕子嘴角微动,没笑,却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画像,手指抚过上面的墨迹,“这张纸,是谁画的?”
柳红低声说:“是个街头画师,平时靠给人画像换铜板。今天早上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照着一张草图描出来,贴到城南最热闹的地方。”
“五两?”小燕子冷笑一声,“够普通人家半年嚼用。为了黑你,真是下了血本。”
尔泰接过画像,仔细看了看落款处的一个小印记,是一只断翅的鸟,刻得很浅,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