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丶小燕子冲动惹麻烦
萧剑把那张泛黄的纸条递到尔泰手中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尔泰盯着上面那个清晰的印鉴轮廓,脸色一点点沉下去。他没说话,只是将纸条折好,塞进袖袋。
屋内烛火晃了一下,像是被风带过。
小燕子站在屏风後头,一直没出声。她听见了全部,吏部侍郎府的官印丶军需采办的银票丶还有那句“待其妻入局,即可收网”。最後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指甲陷进皮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她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怕惊动谁。
回到房中,她坐在床沿,盯着墙上挂着的一件旧斗篷。那是她刚进府时穿的,洗得发白,边角都磨毛了。柳红端着汤进来,见她坐着不动,轻声说:“喝点吧,暖暖身子。”
小燕子擡眼看了她一下,忽然皱眉,手扶住额头:“头好晕……你让我躺会儿。”
柳红连忙放下碗,上前扶她。小燕子顺势倒下,闭着眼,呼吸放慢。柳红替她盖上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嘀咕一句:“不烫啊,怎麽就蔫了呢?”
等脚步声彻底远了,小燕子睁开眼,一骨碌翻身坐起。
她迅速脱下绣裙,换上那件旧斗篷,把头发胡乱挽成一个髻,用木簪别住。从床底拖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几块碎银和一把短匕首,那是她从前防身用的,一直藏着没交出去。
厨房那边传来运菜车的轱辘声。她知道,这是每日傍晚往府里送鲜菜的时辰。她悄悄溜到後院,趁着仆人搬筐的空档,钻进了车底的暗格。那里原本是用来藏贵重食材避寒的,她小时候在宫外混饭吃时就知道这种门道。
车子晃晃悠悠出了门,她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听着外面人声渐远,心跳越来越快。
西郊的路不好走,天色又暗得早。车子绕过城门时颠了一下,她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到了市集边缘,她趁人不备钻出来,顺着小路往那家客栈走去。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干草和马粪的味道。她拉紧斗篷,贴着墙根走。远远看见那间两层的旧客栈,门口灯笼破了个角,昏黄的光斜照在泥地上。
她没从正门进,绕到後巷,翻墙进了院子。
马厩里有马在响鼻,但没人看守。她摸黑穿过天井,找到账房所在的偏屋。门没锁死,她推了一条缝,闪身进去。
桌上堆着几本账册,她借着月光一页页翻。果然,在三天前的记录里,除了那笔盖着吏部侍郎府印鉴的银票,还有三笔以“军需采办”名义支出的款项,每笔五十两,收款人签的名字潦草得几乎认不出,但笔迹一致。
她抽出一张空白纸,抄下那些字迹。正要收起,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立刻吹灭桌上那盏小油灯,躲到柜子後面。
门开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低声说了句什麽,又退了出去。接着她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有人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小燕子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才敢动。她不能从原路走,只能想办法从窗户溜出去。可刚靠近窗台,後院突然爆起一团火光,浓烟滚滚升起,马嘶声丶喊叫声乱成一片。
“走水了!快救火!”
人影在院子里来回跑动。她抓住机会,贴着墙往外挪。谁知刚拐过走廊,一个夥计模样的人迎面撞来,差点撞个满怀。
那人看清她脸,愣了一下:“你不是今天来的客人?你怎麽在这儿?”
“我……我迷路了。”小燕子随口应着,想绕过去。
“这地方晚上不让乱走!”那人伸手拦她,“掌柜的说了,外人不准进内院!”
小燕子甩开他,拔腿就跑。那人追了几步,见她跑得快,也没再追。
她一口气冲到东侧一间空房,推门进去反手关上。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弱的光。她靠在门後喘气,手心全是汗。
等等,这房间……
她慢慢转过身。床底下露出半截烧焦的纸角。她蹲下身,伸手掏出来,是一片残信,边缘焦黑,但中间几行字还能看清:
“……令其外出查证,必生疑动……待其妻入局,即可收网,永绝後患……”
她盯着那句“待其妻入局”,脑子嗡地一声。
他们知道她会来?
不,不是知道,是故意留下的!
她猛地站起身,要去开门。可手刚碰到门闩,窗外忽然闪过几道黑影。紧接着,玻璃“哗啦”一声碎裂,三个人跳了进来,全都蒙着脸。
为首那人冷笑一声:“福家二少夫人,胆子不小啊。这麽晚还敢一个人闯到这里?”
小燕子往後退了一步,背抵住墙壁:“你们是谁?为什麽要陷害我丈夫?”
“陷害?”另一人嗤笑,“我们可没动手。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说,一个朝廷命官的妻子,深夜私离府邸,擅闯可疑场所,还偷看机密账目……传出去,该信你,还是信我们?”
“你们早就等着我来了。”她声音发紧,“那晚的对话,根本就是故意让人听见的,对不对?”
那人拍了下手:“聪明。可惜太晚了。”
话音未落,一人上前扭住她手臂。她挣扎着去摸腰间的匕首,却被一脚踢中膝盖,跪倒在地。匕首被夺走,人也被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