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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芝看了眼束娇，心道不是早叮嘱过，至少保留人形，不至于吓到孩子。

束娇忙道，确实不曾有野鬼骚扰他们，但其贪图人世繁华，没少应允承诺，人活着时候胡乱应承最多就是被说一句不守信用，但死人对鬼乱开口，那可是要拿三魂七魄去填补窟窿的。

“也就五日功夫，再去迟些，只怕连骨头都不剩了。”

幸芝到底心软，动手将两鬼恢复容貌，那方青如大梦初醒般作势要扑倒她脚下，任建峰左右打量，瞧见鬼差阿吾本能地瑟缩一下，双手抱臂试图将自己隐在阴影处……

他们谁也没有看见坐在小院竹椅上的小姑娘，提着裙摆叼着棒棒糖……

阿吾擡手，将两鬼锁拿，幸芝在肉肉身边蹲下问：“可想见见他们？”

小女孩茫然四顾，张了张嘴道：“薛姨，我要薛姨。”

幸芝环顾一圈，最後走向方青问：“薛姨是何人？”

“是照顾她吃喝的育儿嫂。”

“现在人在何处？”

方青想要回答，任建峰忽然拉住方青的胳膊，不等他开口，幸芝已经冷笑出声，伸手抽取记忆，落手攥住记忆，朝阿吾道：“他们，你可以带走了。”

阿吾拱手道别，锁链加身，任建峰来不及疾呼，一团阴火自脚下呼啸而出，方青忽然擡头看向肉肉，张了张嘴，顷刻间化成灰烬。

幸芝牵着肉肉的手臂，答应带她去见薛姨。

任建峰和方青出事後，因为没有遗嘱，前妻的两个孩子成为最大受益人，任由方青的父母如何掣肘，前妻成了最後的赢家。

也是体面人，继续发布悬赏公告，希望能找回夫妻俩。

肉肉的尸体也是她出面从殡仪馆冻库中取出火化最後入土为安。

至于肉肉口中的薛姨，自从肉肉出事後，便回了老家乡下，幸芝给她托了个梦，大概告知肉肉最後的结局。

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个人在乎过。

做完这一切，在城市日光笼罩的瞬间，小女孩肉肉化作一阵青烟，茫茫然飞向天际。

尘归尘，土归土。

灵魂归来处。

******

幸芝忙活了一夜，这会儿刚坐下来歇息，鬼差便不请自来，站在席案前不言不语。幸芝早已气消，加上阿吾办差从不推诿，这时有意缓和两鬼之间关系，幸芝便从自己的茶壶中倒出半盏，推至阿吾面前。

阿吾一饮而尽，也不理会对方的冷脸，如往常般开口道：“我与玄月莽撞，又因故隐瞒阿娑婆，确实有错在先，愿打愿罚，我们都认。”

“不敢。”

“哈，您还有不敢之事。”阿吾坐正身体道：“我告诉你，别看咱们东市风平浪静，那也不全是阿元的功劳。”

“是，东市由您和玄月在此坐镇，乃人间福地。”

幸芝头也没擡地答道。

“所以。”阿吾忽然站起身，招手让站在门前的玄月进来道：“那小东西，可否供我等观赏一二。”

幸芝骤然擡头，见两个鬼头几欲挨着自己，倒是吓得灵台清明，推辞开口道：“不知你们说的什麽，没什麽大事二位自便，累了一夜，我且去歇息歇息。”

阿吾伸手挡住幸芝去路，玄月亦是长鞠到地，满脸笑容道：“不怕您笑话，小老儿在地下五百年，还从未见过这伏陀兽，更别提被豢养的幼兽。阿娑婆，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过去的事咱们就翻篇，那小幼兽您莫要藏掩，我等只是瞧上一眼，远远瞧上一眼。”

幸芝目光自两位扫过，想着接下来要做的坏事，便不觉得浑身疲乏。

她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能给二位瞧瞧，只是那小兽刁蛮狠辣，又以鬼气为食，加上我又约束不得它，若是伤了二位，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个老东西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如捣蒜般开口道：“不打紧，不打紧，鬼气而已，伤不得我等分毫。既然以鬼气为食，那往後我替小兽攒着些便是，若是饿了只管来寻叔叔。”

玄月这会儿，浑然忘记什麽辈分和地位，摩拳擦掌欲欲跃试。倒是阿吾保存些许理智，转身合上房门，又设下结界，今日就是在这里被小兽吸干鬼气，那小家夥也出不去这门。

幸芝起身，解开腰间布袋，张开袋口往案上一抛，原本尚在沉睡的小兽吃了一惊，张牙咧嘴朝着玄月哈气。

一对尖耳立得笔直，半弓着身子随时准备一个起跳。

玄月被吓了一跳，捂住胸口退後数步，眼神却一刻不曾移开，直到身子紧贴着门板才道：“好威风的小家夥，敢问阿娑婆，那布袋又是何物，能容得下此等异兽。”

阿吾在旁看着，吹了个口哨，小家夥双耳震颤迅速定位，但却没有发起进攻。

它在等。

等幸芝的口令。

幸芝并不着急，她将布袋折好又别回腰间，忽然擡手摸了摸小东西的双耳道：“别弄灭他们就成，你好好陪两位叔叔玩玩。”

她特意咬重叔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