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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快要恨死这个忽然出现的野鬼。但他心里知道，他和陆承之间必定有牵连，他便日日观察，终于那一日，他等到了时机，那个提着灯笼缓缓走向陆承的女人是他秦阳最後的希望。

“姐姐，这个人为什麽会觉得你会帮他？”

文春不解。

“极度利己者会认为世间万物皆为其所有。”

文春点头道：“那陆承到底喊的是谁，为什麽秦阳会听不见那个名字？”

幸芝摇头，她也不清楚，她将秦阳泛滥的一生搜索一遍，陆承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你去野鬼中问问，看看有没有认识陆承的。”

“嗯。要是陆承能自己开口就好了。”

幸芝没有说话，她仍然想不明白，阿元的烛油为何会在那个灰裙子女人身上。那个人到底跟阿元有什麽关系，如果那个人死了，是不是也曾来过这里，所以阿元才出手替她报仇。

她将灯笼点燃，陆承的一缕游魂攀附在内壁上。

幸芝取来琉璃瓶，取出一滴烛油，再小心密封好。她假设如果她是阿元，她会将这滴烛油交给谁。

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

一个即便是死後也想要保护的人。

一个希望她百无禁忌此生顺遂的人。

幸芝选择小宝，那是她的血亲。

阿元呢。

野鬼的消息很是灵通，很快就找到一个认识陆承的小夥子，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贪玩熬夜打游戏猝死在网吧，等人发现时都有了尸斑。

因为这件事，小夥子没少受野鬼们嘲讽。

“因为嘲讽不能轮回？”

“当然不是。说是接他入轮回的鬼差听闻此事时也笑了一声，阿温觉得人生无望死活不肯投胎，而且，他还偷偷藏在网吧里，趁着那些人打游戏神志不清偷偷上身耍两把，他觉得做鬼比做人开心。”

“也是。如果活着只为这一件事，那做鬼确实比做人方便。”

幸芝看了眼阿温道：“如果你的记忆对此事有助力，以後我会让文春单独留一份放在门口给你。”

“多谢多谢。”

阿温头顶鸡窝，颈椎僵硬，稍微动弹便能发出“吱吱”的异响声。

阿温说，他跟陆承时大学同学，两人寝室紧挨着，又经常约着一起上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不过他说，陆承上网跟他不一样，不打游戏，挂着视频听各种讲座。大一时候，陆承是他们宿舍唯一有笔记本电脑的，但他还是去网吧，挂着视频看讲座。说是怕在寝室影响别人休息，他还要和他女朋友打视频。

那时候，大家才知道，陆承有个异国恋的女友。

但谁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听说高中同学，便有好事者找来高中毕业照追问陆承。陆承家境好，人也和善，同学羡慕带着打趣追问啥时候人回国一定要记得请他们吃饭。

之後三年，陆承都是按部就班，上课丶学习丶考证丶考研，但他仍会时不时去网吧挂着视频。

大四那年春节，陆承提前来学校，说女朋友要回国，他来请假，後续就不跟大家一起实习。他家里有公司，弄个实习证明不是什麽难事。

大家起哄让他别忘记那顿饭。

陆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点头，说等实习回来一定请。

之後就没有之後了。

就连拍毕业照陆承也没有出现，所有的社交媒体都断更在二月十七那天。同学去问导员，导员说陆承跟女朋友自驾游失踪了，不仅人找不到车也离奇不见踪迹。

陆家花了很多钱，请了搜救队几乎那那座山头都翻遍了。

人就像被一阵风吹走一样。

阿温说：“那会儿大家还没毕业，就几个寝室组团过去帮忙找人。阿承妈妈人很好，怕我们伤着自己一直让巡护员照看我们。那时候，他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大家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跟着搜救队找了二十多天，什麽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我好像对生活完全提不起兴趣。阿承那麽好的一个人，就这麽突然消失了。人生一下子就没有什麽意义。”

阿温抹了把脸，深陷的眼窝中没有情绪的波动。

“所以，你们并不知道陆承死了？”

阿温摇摇头说：“後来还是知道的。退宿舍时，我们把东西收好送到阿承家里。他家住在别墅区，管家让我们把东西放下後说陆家要卖房子，陆承爸妈要回乡下。我们见到阿承妈妈几乎认不出来，头发全白了，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陆承失踪没多久後，他们家里人就做了个梦，梦里面陆承站在一个桥上说疼。陆家打算找人把东市附近所有的桥都搜一遍，後来我就不知道了。”

“陆承说他是跟女友外出度假是真的，只是他们不是车子坠河淹死的，是有人杀了他们。”

文春总结。

阿温瞪大眼睛：“杀他们？他们是突发奇想决定去看日出的，谁会在山上等着杀人，而且，阿承没有仇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不会有人想要伤害他的。”

“假如现在给你看照片，你能认出阿承的女友吗？”

幸芝问。

阿温摇头：“那张毕业照很模糊，但我知道有个地方一定还有记录。”

“哪里？”

“市图书馆，有个区域叫流金岁月，每年大中小学的毕业照都有收录。全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