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三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苍白如纸,他手指攥紧着衣襟,用力得发白,胃部隐隐作痛泛着恶心。恶心那假卫六对他做的事,更恶心自己如此的肮脏。卫徵眸光微暗,缓缓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若无其事的将挂在臂膀上的青色衣袍递到他面前。“换上吧,再过会儿就得进宫了。”他收起了先前戏谑的态度,与卫三拉开些距离,恰到好处的不远不近,既不会让卫三感到压迫,又正好伸手就能取走他手中的衣服。卫三暗中松了口气,对他道了谢:“多谢主子。”卫徵颔首不语,转身走到屏风外才对他说:“本王在外头等你,若是有需要婢女帮衬的,只管唤人来侍候便是。”屏风后的人回了声好,随后静默了下去。卫徵盯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捏着指尖磨了磨,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勾唇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卫三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一直绷紧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他懊恼的吐了口浊气,反思自己刚才的反应那么大,主子肯定是被他给惹恼了。主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厌恶他的碰触?可那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因着那可恶的假卫六,让他落下了心理阴影才会如此的。卫三有心想化开误解,可却不知该如何跟卫徵解释。他内心纠结不已,但始终惦记着还要陪卫徵入宫面圣,便只能暂时收起内心杂乱的思绪迅速换了衣服。在挽发时,他垂眸看了眼身上浅青色竹叶暗纹的外袍,没有图方便直接扎了个高马尾,而是用一根发带束发,斜斜的披在颈侧。卫三的发质顺滑乌黑,又因为常年戴着面具,脸上的肌肤白得似冬日的雪,两种极端的颜色碰撞在一起极为引人注目。加之他五官精致貌美,一袭青衣衬托得出尘脱俗,好似画卷中走出的温润如玉佳公子。卫徵一打眼瞧见他时,眼底是藏不住的惊艳与欣赏。那件青衣是去岁做的新衣,与他气质不符他便从未穿过,当在衣柜里找着这件青衣时,他就知道没人比卫三更适合这套衣服。他忍不住调侃了句:“这是哪家的美人啊?叫本王一眼看着便心动了。”卫三被他调侃得红了脸,拘谨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偏偏卫徵还不肯放过他,执着扇子敲了敲掌心,装作恍然大悟的说了句:“哦,是本王家里的。”这句调侃,可谓是不要脸极了。卫三……卫三人都麻了。随行的婢女压低着头,嘴角强忍着笑意。。贤王府的马车从京郊一路到了皇宫,在宫门外停了下来。守门的侍卫伸头瞧了一眼,恰恰好见传言中脑疾好了的贤王,怀里揽着一位光风霁月的美人下了马车。美人眉心微蹙,眉宇之间难掩哀愁,显然是不愿意的。那侍卫站直了直身,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起。这贤王与美人,竟还是强取豪夺的吗?这也太刺激了吧!二三严格来算得叫弟媳天还未黑尽,宫里已经掌了灯,执灯的宫娥在最前面领路。宫中不比外头自由,大大小小的规矩多得很,卫徵没再像进宫门前那样揽着他的腰,而是正正经经的与他并肩而行。一路上卫徵不时会俯身与他交头接耳,细细的嘱咐着他等会儿该遵守的规矩,俨然一副怕他因为不懂规矩冲撞得罪了人的模样,也做尽了亲昵的姿态。卫三几次都想回话,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主子说的不要表现对主子太过热忱,态度要冷淡些,于是只能生生忍了下来。如此这般,该传到有心人耳中的话也该传到了,太和殿的殿碑也近在眼前。两人出门得晚,京郊离皇宫又远,进太和殿时群臣几乎都已经到场了。两人刚进了殿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原本嘈杂的宫殿霎时静得落针可闻。卫徵扫视了一圈,挑眉道:“都看着本王干什么?”群臣面面相觑,仿佛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起身朝他行礼。至于他身旁的卫三,都被群臣默契的忽视了。揣着手与丞相同坐的太傅在见到他身侧的卫三时,立即拧眉沉下了脸,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谁能想到贤王脑疾好了居然还是这般荒唐,这宴请群臣的宫宴,居然将上不台面的男宠都带来了。太傅忍了忍,没忍住,刚要开口训斥卫徵,一眼看穿他打算的赵丞相却伸手压了压他肩膀。“太傅,也愿赏脸与老朽喝上一杯?”他倒了杯酒推到太傅面前,朝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太傅捏了捏拳头,“丞相盛情邀约,某怎敢不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