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龃龉,可无论如何都得顾着点崽子!这崽子月份还这么小,万一不小心弄掉了怎么办?原本就没想这档子事,单纯想抱着人睡觉的卫徵:“…………”他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皮子:“本王还没那么色令智昏到对个病人下手。”卫三红了耳根,钟桐满意的点了点头:“贤王明白就好。”回应他的,是砰一声被重重关上的竹门声响。此后几日卫徵与卫三当真住下了,期间段林与卫二来过几次,主要是向卫徵传递外间的信息情报。而卫三每日做得最多的就是喝药睡觉,除此以外,连吃饭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着钟桐日日天不亮就起床进山去采药,卫徵又一整天守着他,卫三完全没有机会与钟桐独处。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情日渐沉重。钟桐知道他身体的秘密,虽然这些天嘴巴闭得严实,但他就像一颗埋在土里的地雷,卫三把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炸了。住下的四六错过这一次就再也寻不到机会了……钟桐跟童子在院子里晒草药,每拿起一种草药,他便细致的教导童子一遍药草的功效、该如何辨认。在看见卫三走出来时,他只是抬眼皮看了一眼,道:“来了。”并非是疑问句,似乎早有预料他一定会来。卫三抿唇不语,目光在好奇仰头看着他的童子身上转了一圈,钟桐立马就会了意,他唤了童子一声,指向院边的晾晒架:“阿采,去,把那边架子上晒好的药材都收起来。”“好嘞师父!”童子阿采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一溜烟的跑向了晾晒架。晾晒架在篱笆墙边,离这边足够远,听不见他们说话。钟桐起身拾起衣摆擦手,一边往屋檐的阴影下走去,一边对卫三说:“我知道小郎君想同我说什么,你大可放心,没经过你同意我不会说出去的。”“可你之前差一点就说漏嘴了。”卫三面无表情的跟在他身后,并不信他的保证。钟桐讪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打算告诉他。”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稍稍倾身,压低声量问道:“还是说,那崽子不是贤王的?”卫三面上神情一僵,他颇为不自在的垂眸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先生操心了。”八卦打探不成了,钟桐颇为惋惜的耸肩,“那你打算怎么办?以你这情况,无论拿掉还是生下来,恐怕都会有性命之忧。”“若是不想要,可得趁早。再过两个月,想拿掉怕是都拿不了了。”道理卫三都懂,但卫徵看他看得紧,想要在卫徵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几乎不可能。他将目光投注在钟桐身上,想了想道:“你可以帮我吗?”“不敢不敢。”钟桐大惊失色:“在下医术不精,你情况又这般特殊,药断不能乱用,若是出了个好歹如何是好?”这些时日他可看得真切,贤王对着随云公子,那是放在心尖尖上宠的,若是在他手里出了问题,贤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钟桐惜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做。卫三也知道是在为难人,钟桐不愿他也不能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逼。他叹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得想办法离开京城一趟才行。只是那药王谷传人至今都没有下落,他也不知还能瞒多久。钟桐见他忧心忡忡,还是没忍心帮了他一把。他说“我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但大师兄最喜欢这种疑难杂症,你去寻他,兴许可以。”卫三眼眸亮了起来:“你师兄在哪?”钟桐:“他在扬州福陵。”竹林外,卫徵眉头紧锁,他看得懂唇语,但由于离得远看不太真切,连蒙带猜的只大概猜出了六七成。卫徵活了二十四年,还是头一遭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什么叫趁早拿掉?生下来又是何意?他越看越觉得茫然,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觉得那未免过于荒谬,便又毫不犹豫的推翻。他看着钟桐说了个扬州福陵,侧目对段林说:“找个由头试探一下。”他不知道卫三到底得了什么怪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瞒着他。以他对卫三的了解,这扬州他必定会想尽办法的去一趟,与其让他偷偷摸摸的跑,不如自己大方一些给他创造个光明正大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