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但他素来谨慎,并未表露的太明显。他不动声色的问:“此事当真?”赵福道:“保真。”“好好好!”卫衡连连道好,嘴角笑意无论无何都压不下去,他抖了抖衣袖,抬手双手扶着头顶的发冠正了正,对赵福道:“待孤来日位登九五,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赵福喜不自胜,谄媚不已卑躬鞠膝的笑道:“那老奴便提前恭贺太子殿下得偿所愿了。”太子心中畅快不已,昂首阔步的往殿门走去,并未察觉到半垂着眼睑的赵福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和讽刺。八十九准备开刀剖腹取子。……皇帝寝宫内。殿内地龙烧得旺盛,门窗紧闭,即使是在白日,内里依旧昏暗。老皇帝这一次病得很严重,整个太医院拼尽了全力才让他吊着一口气不死。如今突然醒来,太医们明面上说是大好了,背地里却传信跟太子说这是回光返照,没多久可活了。卫衡多疑,只信了七分,当他站到床榻边上,看见老态龙钟,浑浊的双眼不见一点光彩,像一具行将就木的活尸的老皇帝时,仅剩的疑虑顷刻消散。“儿臣拜见父皇。”他双膝跪地,双手扶地,额头轻触手背,嘴角含笑眼神却锐利肃杀。老皇帝除了眼睛能动以外,身上哪里都动不得,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破锣似的声音。他说:“太子……你过来,来扶朕起来。”太子嘴角下压,眼底唯有厌烦,可起身时却又换上了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他扶着老皇帝坐起,取软枕为老皇帝垫后背时,状若无意的试探道:“不知父皇传唤儿臣,所为何事?”老皇帝吐了一口浊气,费力的说:“朕膝下一直子嗣不丰,八皇子和九皇子年幼,能继承大统的唯有你与老七。如今我已时日无多,是该拟传位诏书了。”太子瞳孔一震,他并未立刻做出反应,而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老皇帝,老皇帝面上有不甘和挣扎,但最最终都化作了认命般的释然。他敛眉思索了片刻,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高呼道:“父皇福泽深厚,必然会长命百岁,大禹朝还离不得父皇呢。”“你惯会说些漂亮的场面话来哄朕,朕的身体状况如何朕自己清楚。”老皇帝面色稍霁,显然太子说的话让他很受用。他对太子说:“你先出去,让赵福带着圣旨和文房四宝进来。”这是要立传位诏书的意思了。太子面色一喜,但很快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了下去。他起身道:“儿臣这就去。”他弓着腰后退两步,转身站直了身体,越走步伐越轻快,嘴角压抑不住的得意。他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这些年一直有功无过,于情于理,都该传位于他。再则,卫徵已死,认罪书都在他手中,父皇除了立他为新皇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卫衡对皇位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他按着老皇帝的吩咐让赵福进了去自己等在外头。一刻钟后,赵福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道用丝带绑好的圣旨。一见到赵福,太子立马迎上前去,语气笃定的问:“父皇的传位诏书,写的可是传位与孤?”“这……”赵福犹豫了,脸色不太好看。卫衡脸色阴郁,风雨欲来:“不是孤,那是谁?”赵福先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敢偷听后,倾身附在他耳边,压着嗓音说:“是贤王殿下。”“他一个死人,凭什么跟孤争?”卫衡的五官因极度的气氛而显得狰狞扭曲,他朝赵福逼近:“把传位诏书给孤!”“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孤若是做不出皇帝,你也得给孤陪葬!”赵福颤颤巍巍的将诏书交了出来,低着头不敢说话。卫衡拿到诏书后便让虽有宫女侍卫都退下,而后气势汹汹的进了寝宫,从墙上拔了一把剑,提着就走到了床榻边。老皇帝刚大病醒来,身体状况不好,立完传位诏书后便累得歇下了。他历经无数的大风大雨,太子杀气丝毫没有隐藏,因而在太子拔剑出鞘后就醒了过来。当看到卫衡竟拿着剑指着他后,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试了几遍都是徒劳。他气愤不已的等着卫衡:“逆子!你想做什么?”“你也要像老五那样弑父杀君,谋朝篡位是吗?”“是又如何?”太子面目狰狞的咆哮,他索性也不装了,剑指老皇帝的喉咙,状若癫狂的逼问:“您为什么宁可传位给老七也不愿意传位给我?我才是太子!我是您的嫡长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懈怠,老七他做了什么?他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