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努力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感,烙在他身体里还未完全褪去的异样却铺天盖地袭来。听着身旁的青年单纯地在和他讲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而他只是敷衍地附和着,努力藏着自己见不得光的私情。“然后啊,我就和我们班长把场地拿下来了,那帮家伙也没办法来硬的,那天下午我们还是在老地方打的篮球,把那抢场地的给气得脸红脖子粗。”冉虎的话不知怎么跳到了这里,白荔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有些疑惑。冉虎还在兴头上的话语,这会儿注意到白荔的视线。他愣了愣,见人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身上,随即脸色像炸开的浆果红透,终于安静下来,“哥、我,我们去吃什么啊?”“都行,你爱吃什么?”“都行?都行好,都行好。”“?”白荔笑他的突然慌张,“那我们去吃火锅吧,你应该喜欢的。”“嗯,”他大声道,“很喜欢!”青年的声音很是振奋,吸引到路人也频频望了过来。白荔没想到他那么爱吃火锅,震惊之余,笑着说下次还带他来吃,“好啦,走吧。”青年红着脸,跟在他身后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满脸懊恼的模样,有点可爱。和冉虎的晚餐结束,白荔去了下一个兼职地点。回家又是接近凌晨,白荔沾着满身的油烟气,想着能不能再去找个活计,临了快到家门口时,突闻一阵嘈杂的说话声。“你确定那小子就住在这里?”“那肯定是了,今天非得从他嘴里打出点钱来不可,他爸欠了我们这么多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是有些熟悉的声音。这两年来,频繁发生讨债人上门的事情,他带着奶奶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又要开始了。白荔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这里,却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就像是在暗处滋生的藤蔓,一把缚住了他的手脚。“小侄儿,好久不见,上次说好会还钱的,怎么就跑了?”白荔的沉默不语,彻底激怒了对方。他被人推搡在地,关上的房门隔绝了外头昏暗的路灯,屋内的灯光被摸索着打开,光亮又在一瞬间袭来。他眯着眼睛,视线只落在地板上,小腹猝不及防地被踢了一脚,白荔闷哼着没有出声。“小畜生,怎么不说话,是哑巴了吗?”泄愤般的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直直疼进骨子里。白荔捂着自己的脸蜷缩在角落里,猛的头皮被牵扯的钝痛感,还是让他被迫抬起头来。“你爸当初信誓旦旦地说找我们借钱投资,谁知道是拿去赌了,你受尽了你爸的好处,不得替他还吗?拿钱出来!”“诶!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抓起来卖窑子去,用屁股还能卖个好价钱,反正我们也是妻离子散,大不了同归于尽!”“叔叔、叔叔……!”白荔闻言,才抓紧了男人的裤腿,“那是要坐牢的事儿,搭上自由不值得,我口袋里只剩下几百块钱,叔叔们先去买条烟,我要有钱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呢,是真的自己都填不饱肚子才没联系你们。”他从口袋里掏出冉虎给的钱来,毕恭毕敬地递到他们手里,“叔叔们行行好,再宽限宽限我吧,我就住在这儿,房租才交的,哪儿也跑不了。”两人被说动了心,面面相觑。良久,男人才搓了搓手里的钱分辨真假,“去去去,再给你两天,要再不多拿点钱出来跟你没完,这钱就算你孝敬的了。”“是……”两人走时,又有些不放心,折回来警告他,“小侄儿,我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才对你好言相劝,好话我今天已经说尽了,要是这次再逃走了,下次被我们抓到可不是几百就能打发了的。”白荔忍着身体的不适合痛楚,拿出笑脸来迎合,“叔叔我知道的,你们也不容易,我明天就去预支下个月的工资,我先把下个月的工资给您。”男人嘴角上扬,才状做苦恼的同情,“你也是可惜,有个那样的父亲。”“……”两人走后,房东大叔很快上来敲门,说他太吵,让他不要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要是明天还这样,我就不让你住了。”白荔保证,好声好气地将人送走,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尖锐的噪音穿透耳膜。他捂着肚子蜷缩在床边,疼痛后知后觉地袭来,如同细密的针脚在他的伤口上不断穿刺。床头没放稳的水杯随着他因疼痛而翻身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滚落在地。玻璃碎裂的脆响在黑夜里独自放大,他惊坐起,仔细听着空气里细微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