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陈姣姣勾肩搭背,一起走进早已定好的米其林餐厅。
陈姣姣盯着服务生刨白松露的手,没出息地焦虑了起来,一直给夏露使眼色,意思是:“怎麽还不喊停?”
夏露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酒,翻了个白眼,无视她给出的讯息。
陈姣姣更急了,心中瑟瑟发抖。
直到夏露终于喊停。她松了一大口气。
这是在夏露还没回来之前她们在微信上约定的重要仪式。因为她们从小到大都爱看大小S的节目,两年前,大S终于宣布离婚,网传她在离婚当天一个人独自进餐,大刨白松露,直到刨够了才喊停。
这个画面深深打动她们二人。
所以当她决定离婚後,就和陈姣姣约定好,等她回来,要陈姣姣陪伴她一起来举行这个离婚仪式,为自己这段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只是她没想到陈姣姣这麽没出息,和她想象的潇洒优雅画面完全不同!
“你怕什麽呀?这顿又不要你A。”夏露受不了她了,忍不住吐槽。
“我哪知道你这麽大手笔呀!我以为我们就是去吃个团购的什麽松露披萨意思一下呢!”陈姣姣双手合十不知在像谁祷告。
夏露淡淡地说:“那是你的消费水平,不是我的。”
陈姣姣看着面前被白松露铺满的意面,震撼无比,拿起手机疯狂拍摄起来。
夏露叹了口气:“拍完了吗?吃吧,吃不完打包回去拌你的火鸡面。”
陈姣姣贱兮兮地问:“真的不要我A哦?那我吃了?”
“我只是离婚!我分到了钱!不是破産了!!!”夏露终于忍无可忍。
陈娇娇这才放心暴风吸入。
吃起饭来难免会聊起彼此的生活,陈姣姣本想和她讲一个新鲜事:李淇奥居然敢拉黑我,不知道是不是中邪。
但比起夏露要讲的离婚始末,她觉得自己这些小事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没说。
与女明星复杂的情感纠葛不同,夏露的离婚非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麽具体的大事发生。
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就只能说:她不愿意再做齐太太了。
在香港三年的生活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无聊。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陪齐泽明来这里短暂地工作个一两年,在那个行业最权威的公司里面刷一刷履历,等待着跳槽回沪城的机会。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下半生要在别的地方度过。
一开始的新婚生活当然是新鲜甜蜜的,两个人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租住一个新的小小的公寓,他去上班而她在家里面学着做饭,把小小的家布置得美好温馨,等待着他回家。夏露从没想过自己要依附一个男人而生活,她试图在香港也找一个工作,但因为刚刚结婚,又知道在这里呆不长久,于是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是逐渐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随着齐泽明升职,渐入佳境,他再也不提什麽时候回去的事。一年之後又一年,夏露已经无所事事在这了蹉跎了两年的时光。
她当然不是一定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但这个选择一定要是她自己给自己的。也就是说,她要选择什麽也不干,必须是出自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齐泽明。
无尽的等待让她渐渐变得不耐烦。
齐泽明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老公。他们两个人结婚时父母给的所有的资産和现金他都全部交给夏露打理,自己薪水的大头也都交给夏露。他觉察不到这段婚姻的危机,只觉得这样的生活让他非常满意。
他们有不拖後腿还能无限付出和给予物质的父母,有丰厚的存款,在香港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也很舒服。他工作很顺利,付出的努力都能得到回报,常常得到来自前辈和上司的赏识与夸奖。最幸福的是他拥有了夏露,每晚回到家中还有和他一起玩耍一起吃晚餐的美娇妻。
他不懂夏露不满足在哪里。
她想买什麽买什麽,不需要受通勤上班的苦。他没有要求她一定要做家务,甚至她完全可以不给他准备晚餐。这个小小的家庭不需要她付出任何的劳动,只需要享受就好。
但夏露总是问他:“我们究竟什麽时候可以回去?我在这里没有事情做。”
他不懂什麽叫做“没有事情做。”
她明明玩起游戏来不分白天黑夜,常常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她逛街丶看剧丶读小说丶有时候甚至连续很多天研究烘焙和面食,他觉得她乐此不疲。
他也不懂她在急什麽,为什麽要急着回去。在他的职业规划里,现在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他觉得他们两三年後可以在这里换个更大的房子,生一个小孩,以後的小孩甚至也可以在这里读书。
没有什麽非“回去”的必要不可。
让夏露第一次提到“离婚”两个字的情况是这样发生的:
他们再一次因为这件事吵架,夏露说:“我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呆着吧?”
齐泽明很错愕:“为什麽?我们现在结婚了,难道不是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吗?”
他不愿争吵,试图换位思考了一下,体谅到了她的一点点心情。他想,或许她真的是闲着太无聊了。于是缓和了语气:“不然,我们干脆生个孩子好吗?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也不会没有事情做。”
只见夏露沉默了一会儿,然後她说:“我们离婚好了。”
*
沉重的对话有很多,陈姣姣一时半会还没有消化完毕。但夏露讲起这些云淡风轻,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她此刻有一个更重要更艰巨的任务交给陈姣姣。
“你还记得我婚礼上的那个伴郎吗?青意峥。”
陈姣姣迷迷糊糊擡起头来,很快从脑海中搜索到这个名字对应的那张眉目如画的脸。她记得,他还欠她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