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懂这个女人,怎麽快30岁的人了还这麽能搞事情。
之所以送花,是因为陈姣姣想起李淇奥以前轰轰烈烈送了自己一个月芍药的盛况。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对花店说:“预算1000,要那种黑色的玫瑰花抱抱桶,如果不够黑就给我喷漆。最好像烧焦了一样。除了黑色,我不希望看到别的颜色的花材。风格就是暗黑!表现出恨意!要多暗黑有多暗黑!要多恨有多恨!能get吗?”
花店那边收到指令:“可以get到的,这边做好後会先拍照给您看哦,不满意的话可以修改。”
因为黑色的厄瓜多尔玫瑰需要花店专门去定花材,三天後陈姣姣才看到成品。那是一个银色桶身的鲜花抱抱桶,以自然分散的形式洋洋洒洒错落有致地插满了黑色厄瓜多尔玫瑰,其中还点缀了黑色的尤加利叶。
黑色尤加利处理的很好,叶片的稀疏程度是修剪过的,搭配着黑玫瑰有一种更加诡谲又阴暗的气质。一共只有两种花材,但是层次感设计得很好。太好看了!陈姣姣不禁赞叹。这家花店真的有点东西!
她叮嘱花店为她写下一张卡片,内容是:
ToArcher
不回我微信的人会下地狱。
——你的梦女
花店又发来了货拉拉的价格给她,这束黑花大到普通骑手无法运送,必须要用货拉拉才行。
陈姣姣大气地转账,说:“送过去吧!”
收到这束死亡之花的人并不是李淇奥,而是正在家里看电视的吴淑娟。只见两个物业的管家一人擡一边,气喘吁吁将一盆黑色的烧焦了的花束擡进尊贵的李府大门。
吴淑娟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她仔细观察了这束地狱花束,在上面看到了那张卡片。
她认得出自己宝贝儿子的英文名,Archer。
李淇奥仍然记得那天的盛况。
他不是以微信或者电话的形式知道这个消息的,吴淑娟急吼吼地在他上班时间打来视频。只见她照着一束庞大的黑乎乎的花然後拿着卡片在镜头前比划:“儿子!儿子!你知道这是谁吗?太可怕了!谁要害你?!”
谁要害他。他大概看了一眼那束花,不用想就知道是陈姣姣干的,李淇奥倍感无语(就是内心其实暗爽至极的意思)。
陈姣姣也是在那一天,第一次和吴淑娟有了迂回交锋。
送出花後的她正在一边吃水果一边兴致勃勃等着看李淇奥的反应,等来的却是花店的消息,对方发来一段聊天记录,以及一张那个地狱死亡玫瑰桶放在李淇奥家餐桌上的照片。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
李淇奥家的餐厅很大,餐桌是圆形的,那一束抱抱桶被放在桌子的正中间,郑重其事拍摄了一张照片。
她自己收到过抱抱桶,所以知道那玩意有多重,她脑补了有人把这个桶擡上餐桌的样子,所以忍不住笑了。
随後是花店的消息和那张聊天记录。花店说:“这个阿姨扫了卡片背後的二维码联系了我们,问我们是谁送的,说要你的电话号码。”
聊天记录里,李淇奥的妈妈是这样说的:“今天家里收到的花束,非常漂亮!很有艺术感!很有品位!我想联系一下这个女孩当面感谢她,请问这边有订花人的联系方式吗?”
花店问陈姣姣:“您这边愿意给吗?不愿意的话可以帮您回绝。”
陈姣姣觉得其中有诈,于是回复:“你们就说客人是亲自来花店订的,没有微信,留的电话也联系不上就好了。千万不要给她呀!”
花店回复:“好的。”
陈姣姣立刻转发给黄羊羊,讲了前因後果,然後说:“我也不知道怎麽留的他的电话居然是他妈收,但是他妈还挺有品位的,说我这束花好看诶。”
她确实也觉得这束花好看,虽然是地狱死亡之花。可是,美就是美!烧毁的金阁是美的,烧毁的巴黎圣母院也是美的。很高兴他的妈妈也喜欢艺术并且有自己的见解。
于是陈姣姣美滋滋地幻想自己要是和李淇奥的妈妈相处,一定很合得来。
谁知黄羊羊的回复让她如坠冰窟:“你要小心了,他妈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说不定要动用私家侦探:查清楚!是谁要害我儿子!!”
陈姣姣吓得大笑起来,仿佛疯了。
*
李淇奥洗完澡,从房间里拿出一本很厚的牛津词典。把它翻开,里面藏着几片已经干掉了的丶黑色的玫瑰花瓣。
还有隐隐约约的香味残留。
他亲眼看到这束花的时候已经是那周的周末,回家吃饭,花还没被撤走。
陈姣姣送过他的礼物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他买给她,还要她看心情决定收不收。这束花是她送的比较有分量的礼物之一。
妈妈没有把它收走,专门等他回来看,想问问他送花的人是谁。担心他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险的坏女人。
陈姣姣的确是他遇到过最危险的坏女人。
他趁没人注意,偷偷抽出了其中一支,珍藏在自己厚厚的丶从小到大都没怎麽打开过的牛津词典里面。
想到她就会心痛。控制住自己不回应的人,比肆无忌惮发出消息的那个人更艰难。
陈姣姣,你现在在做什麽呢。
她在想你妈生日那天她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