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办公室拿上钥匙,陆晟初出来,一眼就看见乖乖站在走廊上的人,不情不愿的背影。“周一见邓总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陆晟初走在前面,询问工作的语气,只是听起来没有平时在办公室那么肃冷,“不要遗漏东西。”“嗯,陆行您放心,都准备好了。”聊工作相关,姜存恩要自在很多,他试探地问,“陆行周一开车吗?还是我帮您打车。”“我开车。”陆晟初说着,摁了下手里的车钥匙,远处的黑色奔驰前灯闪起,在昏暗的路灯下格外醒目。“你去地铁站?”“嗯。”“捎你过去。”姜存恩说不用,说完以后,像之前很多次目送他一样,退到路边站着。车停在姜存恩面前,他看着车窗降下,驾驶室的人双手把握方向盘,指关节结着显眼的痂,衬着绷起的青筋血管,说不上来的失控野性。陆晟初抬眸注视他,手指抬起落下,毫无节奏地敲打着方向盘,不容置喙的言语。“上车。”姜存恩垂下眼和他对视,四月晚风的温度忽高忽低,他耳后和脖颈感觉到一阵酥酥热热,那股暖意促使他拉开车门。车内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其实姜存恩闻不了太刺激的味道,他会头疼,但不知道是陆晟初品味好,还是这个香水浓度刚好。姜存恩一点都不觉得呛,只想最大程度地记住这个味道。他细微的动作,被陆晟初尽收眼底,“你父亲的身体情况好转了吗?”“嗯,手术后恢复得不错。”姜存恩笑,“谢谢陆行关心。”他表现得太有距离感,陆晟初不悦,“需要你在医院陪着吗?”“不用。”姜存恩摇摇头,“我妈在医院照顾他。”陆晟初话题切换巧妙自如,“上下班通勤远吗?”“还行。”“住在哪里?”姜存恩报了个地址,视线看到车窗外的地铁标识,他刚想让人找个地方靠边停车。车子经过地铁站没减速,径直往前开,姜存恩愣了下,懊恼地趴在玻璃上,眼睁睁看着地铁站离自己越来越远。姜存恩估摸他是不熟悉地铁站,想想也是,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少爷,没准儿都没坐过地铁。其实他这话也不假,陆晟初上次坐地铁,还是十几年前刚入行,当时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的家世。只不过没坚持几天,后来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拥挤的早高峰,特地买了辆相对普通的车通勤上班。“陆行,地铁站已经过了。”姜存恩幽怨地撇嘴,低低地拖长嗓音,能明显听出他嫌弃陆晟初给他添麻烦,“你把我放在前面十字路口吧。”“是吗?”窗外街景不断变化,暗沉的玻璃上倒映着陆晟初脸上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事先预谋的口吻,“那就送你回去吧。”“啊?”前方路况良好,车流并不密集,陆晟初分出神,从后视镜往后看。姜存恩忐忑表情,直勾勾盯着后视镜,和他四目相对,仿佛有千言万语要问。但恐怕最想问的肯定是为什么。所以到底为什么?陆晟初也很难找理由来解释这个不合常理的举动。一直以来,他似乎都能毫不费力地主张人生中的每一个决定,或大或小,但车子经过地铁站没有减速的那一刻,某个特例似乎已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半小时的车程,陆晟初一直在问他业务相关,包括一些对客户的把握和后续的客拓,给人一种这趟送他回来,是专程检查他工作结果的感觉。想到这,姜存恩突然松了口气,他看了眼陆晟初握方向盘的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他没有戴戒指。之后车内渐渐安静,气氛谈不上尴尬,就是有点不可言说,姜存恩不安地捏着手指,好几次想开口找个话题。“周一别迟到。”陆晟初目视挡风玻璃,余光斜斜看人拉开车门下去,骨感修长的手指又开始敲动,起起落落,带着没什么底气的期待,和快要落空后的焦躁。“嗯。”姜存恩关上车门,从车前绕到驾驶车窗,陆晟初视线跟随他也绕车半周,最后不露波澜地落回方向盘。车窗被敲响,陆晟初降下玻璃,近看一双流转明亮的眼睛,冲他浅浅地笑,“陆行,谢谢你送我回来。”他说完,又认真地保证,“之后在工作上我一定更加上心,完成指标任务,不拖团队后腿。”夜色浓郁,陆晟初盯着他,眼神不由得描摹他说话时,唇瓣的幅度张合。“嗯。”陆晟初平静点头,想到什么,又加了句,“周一别忘记早饭。”这次周一和客户又是约的九点,需要一大早从家出发,所以姜存恩下意识地反问,“好的,陆行你有什么忌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