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织在一起的双色斗气,以两人为中心猛烈地互相倾轧,然後向着四周散开,带动了阵阵呼啸的气流,吹起了两人的衣襟;
融汇在一起的双色剑光,以两人之间的空间为画板,凭空编织起了渗满杀气的豪迈画卷,黑色的墨迹被白色的笔刷盖过,白色的涂抹被黑色的划痕重重覆盖,两种色彩互不相让,不停地覆盖着对方的侵占;
剑刃对接後互相弹开;
剑刃互相弹开後,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度,再次折返;
剑刃折返之後,再次选择新的攻击点前刺丶交错;
剑刃交错後调转方向,用刁钻的角度卡住对方的攻击;
黑色霸气凶猛如同怒吼的黑豹,白色灵巧精准如同狡猾的游蛇,两柄截然不同的剑,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两道截然不同的思绪,此刻,在战场中,以最原始丶赤裸丶毫不遮掩的状态,交汇丶融合丶碰撞,并且企图吞噬对方。
她踩着刁钻的走步寻找空隙攻击,灵巧地闪躲他的剑光,
他踩着稳重的步子直白地发动难以正面对接的直击,横过剑身防御她的偷袭,
时而相距极尽,时而相距甚远,虚实交替,软硬相缠,看不清哪一招是试探,也分不清哪一招是陷阱,每次几乎以为其中一方要得手时,另一方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回避的方法卸去攻势,如此你来我往──
从旁观的角度看去,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攻防丶这令人耳鸣目眩的时分时合的战斗的身影,几乎要给人一种他们不是在战斗的错觉,
反倒像是那黑衣的男子和白衣的少女,正在跳着一曲激烈而又充满感情的舞曲一般!
否则,为什麽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如此专注而愉悦,就像是有什麽让他们感到十分满足一样?
“我还有最後一个问题忘记问。”
交织的剑光中,北宸微喘着开口了。
“什麽?”
霞血打开北宸的前刺,同样轻喘着回答。
“你制造了这万祖的重造装置,也就表明,其实你终究还是希望塞那加德好起来的吧,你至多只是想改变世界格局,而不是想毁灭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那为什麽到现在又要站在炮塔的一边?”
“是啊,为什麽呢──”
霞血嘴角勾出了一些有些苦涩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只是活腻了,想找个理由被杀呢?”
“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的话,我会很看不起你!”
北宸双眼一眯,反手一抡向影的剑身重重一劈!这一下力道有点狠,砸得霞血向後退了一步。
“不是说要救活特蕾莎吗?!如果她被救活了,你却死了,她又要以什麽理由活下去!?”
“真的想要一个人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的话,无论付出什麽代价都会做的啊!如果说当初向影死了,有人对你说用你的命来换,你不是也会去做吗?!”
霞血大吼一声,用力一个前刺,攻得北宸脸色一变,向後险险一个大跳躲过,然而──
“我不会这麽做的!这并不是我不爱向影,而正是因为我爱他!我不会用一厢情愿的牺牲,让向影永远沈浸在罪恶感中生不如死!而且向影不是特蕾莎──”
她吼着,剑尖一抖,铺天盖地的剑光组成了银白的光幕向着对方袭去──
“向影想要活下去,但是特蕾莎,你有没有问过她还想不想回来!?你要是真的爱她,会想去跨过一万年把她从尸体变成活人吗!?她花了几百年,才总算让自己能够放心地离开啊!?你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你自己!!”
嗤!!
随着这句话,金色的鲜血从被划破的黑色衣料中绽出,溅在了银白的剑上丶四周的地上,霞血保持着呆然的姿势,被光幕刺中,猛得向後摔出去十几米,然後没过几秒,身下就慢慢渗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血泊。
──果然,他输了。
不是输在剑技,而是输在他的心,一直在左右摇摆,远不如对面之人坚决。
北宸大口喘着气走到躺倒在地的他跟前,拿剑尖指着他──
“霞血,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麽,想法是什麽,说了几句谎──但是,现在你输了,那就听从我这个胜者的要求,放弃这些,你可以走的道路明明很宽广,为什麽偏偏这麽执拗地往死路上撞?”
“死路吗?”
霞血嘴角抽了一下,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後以剑撑地,摇摇晃晃地起立。
“是不是思路,根据每个人的观念不同,是不一样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移动──然後突然间加速,身形猛地向某个方向窜了过去!!
北宸脸色一变,紧追而上,但是霞血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把手放在了大厅中央的那个巨大的金色球体之上!!
“非白!啓动生命中枢再造装置!!”
浑身浴血的星脉种,带着孤注一掷的狰狞笑容,大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