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为什麽他会梦到她受伤?而且是这样一个具体的丶从未见过的伤口?
“这道伤痕,是窥探禁忌所付出的代价。”
那个声音仿佛洞悉了他所有的疑惑,淡漠地给出了答案。
“真相,如同烈日,凡人直视,必受灼伤。”
凌紫。。。霞的梦中化身说完,伸出右手,轻轻覆盖在了左臂的伤口之上。
一层柔和的丶如同生命之源的绿色光晕从她的掌心弥漫开来。
在赵文轩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狰狞的烫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焦黑的死皮脱落,露出新生的粉色嫩肉,血迹倒流,红肿消退,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
当凌紫霞移开右手时,她的手臂已经恢复了光洁,白皙无瑕,仿佛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
那个烙印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丶形如草叶的金色印记,一闪即逝,最终隐没于肌肤之下。
“你……你究竟是什麽?”
赵文轩的神魂在颤抖,他一生建立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这不是武功,不是医术,这是神迹,是凡人无法理解的领域。
凌紫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向前走了两步,那双淡漠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赵文轩,你穷尽心机,想要探寻我的秘密。”
“可你是否想过,你所坚信不疑的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构建的谎言。”
她的话语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赵文轩的心防之上。
“什麽谎言?”他在心中急切地追问。
“十年前的弥天大案,你以为是铁证如山,真的是吗?”
凌紫霞的梦中化身轻轻一擡手,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幻。
发光的庭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唯一的光源,是他们二人脚下的一方水镜。
水镜之中,景象流转,呈现出的,是当年大理寺那间阴森潮湿的牢房。
他看到了那个被誉为“药王”的男人,凌紫霞的父亲,他的岳父凌神医。
梦中的凌神医形容枯槁,身着囚服,眼神却依旧清亮如星,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傲骨。
他看到父亲赵无极那张冷酷的脸,居高临下地站在牢门外,说着一些听不真切的话。
然後,画面一转,他看到一碗被送进牢房的汤药。
凌神医看着那碗药,脸上露出一抹悲怆而决绝的惨笑,随後一饮而尽。
下一刻,凌神医七窍流血,痛苦地倒在草席之上,生命的气息迅速流逝。
“我父亲,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他从不用毒,更不会制毒。”
凌紫霞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丝不属于凡人的苍凉。
“那碗所谓的‘畏罪自尽’的毒汤,真的是我父亲自己选择的吗?”
“赵文轩,你的父亲,当今的丞相,在这场‘真相’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惊雷,在赵文轩的脑海中接连炸响。
他想要反驳,想要怒斥这是妖言惑衆,可梦境中呈现的画面是如此真实,凌神医临死前那双眼睛里的不甘与怨恨,像两把尖刀,刺得他神魂剧痛。
水镜中的画面再次变化。
这一次,出现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一个身穿华贵妃子服饰的女人,正将一个精致的锦盒,交给一个面目模糊的太监。
那个女人的侧脸,赵文轩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毒害皇嗣的‘七日绝’,并非出自我凌家之手。”
“真正的源头,早已被权势的尘埃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