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电脑里调出肖洪东的初训成绩,往自己旁边偏了偏头,示意邵言走过来。“他给自己的训练目标很明确,每一项,都比照雪鹰内部训练的及格线,一训的八项考察科目,他最差的成绩也在这条线以上。”“至于么,我们划的新兵及格线已经足够他留下来了。”邵言更加不解。“挑战会让人变强,而太想证明自己只能让人掉进死穴。等二训结果吧。”“嗯。”选拔和淘汰,是这里最直接的生存手段。邵言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没再继续说什么。“这些天他跟你相处最多,你负责他的反刑讯测试,效果会更好。”路怀勋微笑,顺手把训练安排打印下来。邵言从打印机上拿下来,心里大致有了概念,“是。”半个月后,一份击杀任务通知下达到每一个新兵手上,他们要在丛林里击杀两队毒贩,共20人。这是新兵的地带他们到任务现场,就是为了把这个简单而残酷的问题抛在他们面前。是留是走,每个人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而考验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丛林环境复杂,直升机只能停在五公里外,我们三十多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就当做越野训练,两人一组,二十分钟以内,我要在目标地点看到你们。”路怀勋下命令的时候目不斜视,眼神里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隐在漆黑的夜幕里,不被人发觉。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各种复杂的声波,像步步相逼的紧迫战场。然而高度集中的精力和万分谨慎的神经终究没能成为万无一失的保证,肖洪东刚注意到身后异常的气流涌动,甚至没来得及转头,后脑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路怀勋站在监控前,看着隔壁刑讯室里肖洪东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有人拿注射器往他身体里打了一管药水。“开始了。”彭南盯着检测仪上肖洪东的生命特征数据,冷不丁地开了口。里面的肖洪东突然剧烈的挣扎,痛感到了某一个顶点处,整个人僵硬着颤抖,眼睛瞪得通红,像有血将要从里面滴出来。路怀勋隔着屏幕看他,一声不吭地咬着下唇,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里越发清晰。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只有酥麻的凉意,紧接着才是暴起的剧痛,顺着滚烫的血管遍布全身,从头顶指尖到器官深处,无一豁免。就连下意识的叫喊声都被困在喉头,在打碎的意识里化为痛苦的呜咽。“队伍集合地点在哪里,其他人呢?”意识浮沉重组的时候,有人冲他破了盆水,冷冷的问道。他渐渐找回一些对身体的控制,听清了那人在说什么,却撇过头不愿回答,闭上眼睛重重地喘着粗气。没等剧烈的疼痛有所缓解,第二针已经进入他的身体,刚刚有所缓解的控制力瞬间瓦解,粉身碎骨般的撕裂感使他身体的基本机能都开始紊乱。耳边是巨大的蜂鸣声,他睁大了双眼却不能视物,视野内部像夜晚的烟花,闪动着无数亮点。他身上像水洗过一般,人体的自救反应让他在晕厥边缘,为了保全生命,大脑已经开始搜索仅有的保命手段,那是对方要的问题答案。他咬紧牙关,凭着最原始的意志力撑下来了。即便生理的剧痛能够毁了一个人的控制力,也很难令一个坚强的战士失去坚定的信仰。而反刑讯考核最难的部分,在于紧随其后信仰崩塌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