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危险难以判断,路怀勋只能借着包围还没能重组的时候,奋力地向前行进。“队长……”肖洪东一路跟着他,默不作声地执行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到这一刻才忍不住开口。路怀勋没有应他,只重复道,“跟上!”肖洪东沉默地低下头,看着路怀勋脚下踏出一条长长血路,咬着牙压下心里汹涌的情绪,紧跟在他后面。-孟旭带着队伍甩开了后面的追逐,顺利到了路怀勋在电子地图上标好的驻扎点。劫后余生,然而没有人真的放下心,在前方等着他们的,远远没有结束。路怀勋带着肖洪东最后到达了驻扎点。怕对方再次杀过来,他们不敢暴露位置,孟旭只开了一个小型的冷光手电,在清点人数。路怀勋走过去,问,“彭南呢?”他身上铁锈般的血腥味太浓,孟旭皱着眉指了个方向,黑暗中没能察觉他的异常,只当他在战场待得太久,沾了别人的血。路怀勋走到彭南面前,发现肖洪东已经在旁边等着,他压下强烈的不适,避开肖洪东的眼神,平静地冲彭南说,“你过来一下。”早在路怀勋来之前,彭南已经听肖洪东说过他受伤的事,忙背起急救箱跟上去。路怀勋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能感觉到汩汩鲜血在疯狂地朝外涌动,他在往驻扎地稍远的地方走。“别躲了,这么黑没人看见。”彭南叫住他,利索地打开急救箱,“伤得哪里,给我看看。”路怀勋靠着一棵大树,比黑夜更为深沉的黑雾笼罩他的视野,他浑身失了力气,勉强撑着自己慢慢滑坐在地上,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子弹……”彭南心里一沉,没料到他伤的这么严重,从急救箱里摸出个冷光手电,凝眉检查他的伤口。右腹肋骨下方,子弹穿过防弹衣没入血肉,好在进得不深,应该没有伤到内脏。路怀勋对自己的伤势也有着大致的了解,他接过彭南递来的止疼药,犹豫了一下,只吃了一半。彭南给刀具消了毒,看见他手里还剩了一半,“都吃了吧,我要取子弹了。”路怀勋嗯了一声,却把剩下的收起来了。利刃破开他的血肉,刀尖顺着子弹进入的方向寻找那颗坚硬的弹头。子弹进的并不规律,彭南换了两次方向才探出它的位置。冷汗从路怀勋的发梢接连低落下来,剧烈的疼痛使他几乎到了昏厥的边缘,他咬着牙,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彭南把子弹挑出来,迅速消毒止血,又给路怀勋喂了几颗消炎药。一切都做完以后,他才开口,“你别不放在心上,这里环境湿热,就算是我来处理,也难保不会感染。”路怀勋缓过剧痛的顶峰,却还是没能摆脱身上异常的无力感,他拉住彭南,勉强说出几个字,“那子弹不干净…”彭南一惊,把手电换了个方向,才看清那颗乌黑的弹头。“你感觉怎么样?”他们做过抗药训练,常见的药物不会使他们轻易折服,但并不意味着会对药物绝对免疫,甚至于在这片陌生的非洲土地上,是否会出现奇怪的新药都很难说。“应该是麻醉类……”路怀勋还在强撑着意识,消磨得极为痛苦。麻醉类药物使用的最普遍,他们已经有成熟的对抗药体系,但因为不能具体确定弹头上药物,只能广泛地试对抗药。彭南把能找到的对抗药都拿出来,先试了三种,等他缓了缓。军用的对抗药起效很快,路怀勋很快感觉到意识的可控程度回升,他点了点头,示意彭南已经有效。一向心理素质极佳的彭南第一次见路怀勋伤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自己在战场上有些慌了。他挨着路怀勋坐下,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伤的?”“刚开始。”路怀勋合着眼,疲惫到了极点,终于给自己短暂的放松时间。“大家都没事吧?”“都没事。”彭南声音一提,“你就一直这么撑着打到最后?”路怀勋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卸了力,声音暗哑,有更多的气声夹在里面,“我是队长,我不能倒下……”彭南听得眼眶温热,起身试了试他的额头,不忍再说什么,“你睡会吧,那边有我们顶着。”路怀勋点头,却不忘强调,“有情况随时叫我。”-路怀勋睡得并不沉,在天亮前醒了。雨林里细碎的风声和若隐若现的枪炮声提醒着他,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感觉怎么样?”彭南还在旁边守着他。“好多了。”路怀勋扶着树站起来。他精力恢复了一些,足够撑着不露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