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她逛了一圈后,神情淡然做出点评,“以后我学校里忙起来,陆灕就可以在爸爸这儿玩。”“当然可以。”沈淮序抱着陆灕,对她展颜一笑,“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个闲人。”虽然杭城也有分公司,但比起京城了,简直清闲了不少。也难怪谢楷他们打趣他是被沈恪流放到这儿的。陆元昭装没听见,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径自扶着扶手要往楼下走,淡淡地说:“沈家大公子哪怕是个闲人,应该也能养得起自己。”沈淮序没接话,眸光下沉,落在她纤细的腰际。她今天着了一条松石绿的改良旗袍,那颜色像雨后沾水的苔痕,衬得她露出的脖颈和腕骨越发白得晃眼。去省博查份资料,穿成这样做什么?沈淮序愈发觉得陆元昭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分明除夕那夜,还因为穿得少而低烧,这两天天气虽说回暖了些,可到底还是冬日。他短暂地蹙了下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视线里的背影慢慢走下楼梯,才慢慢回神,低头问怀里的女儿,“妈妈是不是很漂亮。”陆灕自豪地昂起头,像只被夸奖的小孔雀,附和道:“我妈妈当然漂亮。”之前上幼儿园时,老师们都说,小荔枝的妈妈是个大美人。“是,妈妈最漂亮了。”沈淮序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抱着孩子缓缓走下楼梯,陆元昭端坐在沙发一角喝茶,身侧的温砚修似乎说了句什么,她侧过脸,唇角很轻地向上牵了一下。沈淮序看得碍眼,低声问陆灕,“小荔枝,飞行棋是不是还缺个人?”方才只有许涣和谢楷在陪她下。“嗯。”沈淮序问:“那要不要叫你温叔叔一起来下?”“温叔叔不认识谢叔叔他们,你帮爸爸一个忙,让他们认识下,好不好?”沈淮序压低声音问。陆灕乖巧地点点头,多一个人陪着玩自然是好,十分赞同沈淮序的提议,从他怀里下来,跑去沙发边拉温砚修加入飞行棋大战。见陆元昭的身边少了个多余的男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品茶,沈淮序神情松快了不少,正想寻个什么由头和陆元昭独处一会儿,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吴睿提着一箱子礼物进了门,身后跟进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男人套了件黑色短款羽绒,一进屋就利落地脱下,抱在臂弯,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和自己先行打了个照面,“听许涣说你沈淮序搬家,我就来凑个热闹,没打扰吧?”在孩子面前,哪怕再不欢迎,沈淮序也会努力维持自己成熟稳重的慈父形象,当即展露出一个看似愉悦的笑来,“不打扰。”茶几边摇骰子的陆灕转头看了眼来人,礼貌地喊了声裴叔叔。陆元昭愣了下,她有些奇怪裴泽臣为什么出现在这儿,不过几秒,脸上的困惑很快被笑意所掩饰,裴泽臣看见陆元昭倒没多意外,笑着同她打招呼,“元昭也在这儿啊,我还想来找你吃个饭呢。”谢楷从棋盘上视线在沈淮序和裴泽臣之间绕了一圈,乐呵道:“哟,裴二,不是该去上班了吗?这两天怎么在杭城呢?”“请假陪我爸来看看周爷爷。”裴泽臣挨着谢楷坐下,跟进了自己家似地给自己斟了杯茶,也不知在对着谁说,“许涣说沈淮序搬家了,我说那我来瞅两眼。”“没想到搬到了元昭家隔壁啊。”旁人听不出这话外之音,沈淮序自然听得出。裴泽臣怎么知道陆元昭平日里住在哪?他来过?“……”陆元昭笑了笑,说:“我也有一年多没见裴叔叔了。”她客气地同人笑着,也不是多深的笑容,或许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不得不保持的礼貌弧度,落在沈淮序眼里也陡然变得刺目。一边是裴泽臣,一边是温砚修。怎么一个两个,都尽想着将他取而代之。但比起温砚修,沈淮序更担心裴泽臣的介入。毕竟相较之下,温砚修的行径还算磊落,总打着帮助陆元昭课业的目的接近她,陆元昭时至今日也只当她是一个善解善意的师兄。但裴泽臣不一样。他和陆元昭相看过,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哪怕沈淮序自己也曾提出过要向周家联姻的想法,但裴泽臣始终还是先他一步。沈淮序想过,若是没有凭借这副模样吸引到陆元昭,那是不是最后和陆元昭结婚的就是他裴泽臣?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所以无论裴泽臣有心还是无意,在沈淮序的潜意识里,裴泽臣始终是自己的一个假想敌。那些胡乱猜想的念头好似蓄了水的棉花堵在胸腔,厚重得他喘不匀气,一直到晚间吃饭也不曾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