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然将夏清溪脸上那瞬间的剧变——从暴怒到呆滞再到诡异的平静与“理解”——尽收眼底。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app的力量,果然从未让他失望。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没动过的水,抿了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和“专业”
“是的,夏小姐。这是实验的核心环节,也是获取最真实、最有效数据的唯一可靠途径。整个过程会在我们集团最高标准的无菌实验室中进行,确保环境可控,数据精确。我的职责是严格按照实验规程操作,收集观测数据。”
他刻意强调了“职责”和“规程”,将性行为彻底剥离了个人情感和欲望,包装成冰冷的实验操作。
夏清溪缓缓地坐回了座位,动作有些僵硬。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努力适应这个被强行扭转的“现实”。
浅灰色的连裤丝袜包裹下的双腿并拢,脚尖不自觉地绷直。
她避开了李牧然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低头看着协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努力模仿对方专业感的平静,却又掩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我明白了。为了科学……数据精准是要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然后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甚至有些病态的“坚定”,“这份协议……我签!”
她拿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白,几乎没有再看具体条款,直接在志愿者签名处,用力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夏清溪。
看着那娟秀却带着决绝意味的签名落在纸上,李牧然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幽光。猎物,正式入笼。
“明智的选择,夏小姐。”
他收起协议,动作利落。
“预付款一万元,将在24小时内汇入您指定的账户。请保持通讯畅通,72小时后,也就是您危险期的第一天,我将带领您前往实验室开始进行正式的实验。请务必做好准备。”
他站起身,伸出手
“合作愉快。期待您为科学做出的贡献。”
夏清溪也机械地站起身,与他再次握手。
这一次,他的手依旧干燥微凉,而她的手心,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看着李牧然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才像被抽干了力气般跌坐回卡座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刚才的愤怒,也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实验”,而是一种混合着对巨额报酬的渴望、对app诡异力量的无知顺从、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异战栗。
她低头,看着自己浅灰色丝袜包裹的膝盖,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细腻的尼龙表面。一个清晰的念头,压过了所有残余的、被扭曲的疑虑
【一万块……马上就能到手了……】
三天。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对于深陷债务泥潭的夏清溪来说,漫长得如同三个世纪。
自从在星屿咖啡馆签下那份带着诡异魔力的协议,那个自称李牧然的研究员就如同人间蒸了一般。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任何形式的联系。
那份协议安静地躺在她的包包夹层里,连同那个承诺的“签约即预付一万元”的条款,都仿佛成了一场荒诞的梦。
起初,夏清溪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她一遍遍翻看协议,上面李牧然龙飞凤舞的签名和心海生物科技集团醒目的公章,似乎在证明着它的真实性。
app那诡异的力量在她脑海中留下的“科学严谨”认知滤镜也尚未完全褪去,让她不断自我催眠这是正规实验,研究员很忙,钱会到账的……
然而,现实是冰冷而残酷的催命符。
第一天,她强撑着去上课,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手机银行app。
余额没有任何变化。
几个网贷平台的还款日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催收短信开始变得不那么“客气”,措辞里带上了“法律途径”、“信用污点”的字眼。
她心烦意乱地拉黑了几个陌生号码。
第二天,焦虑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心脏。
手机银行的界面被她刷新了无数次,那串代表负债的鲜红数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一万元预付款依旧杳无音信。
李碌小心翼翼地来信息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她看都没看就回了一句冰冷的“别烦我!”。
下午,一个自称是“xx消费金融法务部”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语气强硬地通知她如果24小时内不处理最低还款,将正式启动催收程序并可能联系她的学校。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尖叫着挂断了电话,后背被冷汗浸湿。
第三天,夏清溪彻底崩溃了。
她蜷缩在宿舍床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却隔绝不了手机持续不断的、如同索命咒般的震动和铃声。
催收短信和电话如同潮水般涌来,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甚至带有侮辱性的威胁。
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闹市,无处遁形。
一万块的希望彻底破灭,巨大的绝望和被骗的愤怒几乎将她吞噬。
她开始疯狂地拨打李牧然留下的那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