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那边没有好的切入点,只能让我的朋友晏将军去试试看。不过我猜,凌家军现在比我们心里还乱。事儿,是定北侯惹下的,但她肯定想不到会展成这样。”
“她当初大约只是想以此为要挟,逼皇上让步。没想到皇上这一次选择和她死磕到底,走到如今骑虎难下。看着是定北侯的阴谋要得逞了,实际上是她的命快没了。”
萧承英不解,“万一明天姜国军队和凌家军搅合到一起,打赢咱们,她也没机会脱困?”
陆锦澜低笑两声,“凌家军明日打赢打输,对定北侯本人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僵持阶段一过,彻底和皇上撕破脸,定北侯就算活到头了。”
“别忘了,凌家军虽然在这儿,可她本人却在京城。皇上死活不放她出来,恐怕就防着这一天呢。”
“如果我是皇上,哪怕叛军已经杀到皇宫了,我也要先去定北侯府宰了这个通敌叛国的家伙。”
萧承英越听越难受,焦急道:“你能不能说点乐观的话?你得跟我说咱明天一定能赢啊。你说叛军杀入皇宫的话,我这心里没底啊!”
陆锦澜一愣:“哎?这不是你先说的万一吗?我跟你虚着说,你说我诓你。我跟你说几句大实话,你又不敢听了。好好好,我再给你透个底儿。”
“我跟你说,定北侯现在不在这儿,但是她的女儿小侯君凌照人在这儿。这个凌照人和我,还有此次派去求援的晏将军都是同窗,至少能说上话。”
“北州城内的凌家军,现在都听前将军凌信的。我跟凌信虽然没什么接触,但我扣了她三万兵马,她拿我一点招儿都没有。我确信,她肯定比你好对付。”
萧承英心虚地看了陆锦澜一眼,“不好说,我也拿你一点招儿都没有。”
萧承英本不是个自卑的人,她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这位皇储殿下从小到大能力出众,在她之前,曲国都是立皇长女为皇储。
可萧承英排行老三,既非长女又非嫡女,论长幼尊卑,怎么排都轮不到她。可她能力实在过于出众了,不论文治武功,她的成绩在众姐妹中都是一骑绝尘,无人能望其项背。
曲国皇帝左思右想,就算立了别人当皇储,以萧承英的脾气,是肯定不甘屈居于庸人之下的。这个皇位,早晚要被萧承英抢过去。
于是她母皇为大局着想,为曲国的将来着想,便为她破了例,干脆省了麻烦,直接立她为皇储。
萧承英十七岁掌兵,十年来在曲国境内数次带兵平乱,在军中颇有威望,称得上少年得志风头无两。
如今她以皇储的身份来到边境战场,与宋婧骁、索红珠这些资历是她数倍的老将作战,能打得有来有回,诚然不易。
她一直坚信她只是吃了年轻的亏,假以时日,未来必是她的天下,直到她在战场上遇到了陆锦澜。
初遇,感觉就很坏。
因为这个人年龄比她小十岁,武功竟然比她高出许多。智计无双,胆识过人。
更坏的是,这样的人还是她的敌人。
今夜,陆锦澜带着她的智计和胆识再次拜访,让萧承英生平第一次感到计策全无,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她逼得她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被迫成为她的同盟。
萧承英不得不承认,她在愤怒之余,其实也偷偷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们终于并肩而立,不再为敌。
*
陆锦澜见萧承英陷入沉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殿下不必忧心,晏将军行事机敏,至少能争取到一部分凌家军。”
萧承英看向她,“希望明日囚龙关上燃起绿色烟雾,你那位晏将军能多一个说服凌家军出兵的理由。”
陆锦澜微笑道:“这你放心,晏将军出前我已经跟她说好。无论明日囚龙关上燃起什么颜色的烟雾,她都要告诉凌家军,这是曲国倒戈、宋家军至的信号。”
萧承英闻言盯着陆锦澜看了许久,终于一笑。
“有你这样的盟友,我何愁不胜?”
陆锦澜笑着以茶代酒,陶瓷器具轻轻碰撞,出悦耳的脆响。
两人商议好天亮后作战的具体细节,陆锦澜才先行离开。
项如蓁彻夜守在囚龙关上,直到天蒙蒙亮,昏暗中冲出一道熟悉而矫捷的身影,马蹄声哒哒而来。
项如蓁忙道:“开城门,是陆将军!”
陆锦澜下马一路飞奔,迅登上城楼,“准备放绿烟!”
天蒙蒙亮,姜国主将便看到囚龙关上一道绿烟直冲天际,不由得心生疑虑。
“咱们派去曲国大营的使者回来了没有?”
“启禀将军,还没回来。”
“不对劲,派一支小队去接,迎上一迎。”
一支二三十人的小队到了曲国大营,很快便有人热情的迎上来,“你们的使者正在谈些要紧事,我们皇储殿下请诸位进去说话。”
姜国使者并未起疑,直到在帐中看到了几具尸体。
萧承英站在帐外,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在光影作用下,无比巨大的黑影,还有一声果决的命令:“杀。”
姜国大营没有等到归来的使者,却等到了一场突袭。
率兵赶来的宋婧骁观战片刻,立即吩咐左右:“绕后包抄,截住姜军后路!”
陆锦澜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立刻拔出长剑,高声道:“将士们!曲军替我们冲了头阵,宋家军替我们堵了敌人的后路。现在,该轮到我们让她们开开眼了!”
“咱们八万人,要打出十万人的气势。随我前去,放手大杀!”
将士们此刻早就血脉喷张,期盼已久,几乎无法再压抑。她们高举武器,放声大喊:“杀!杀!杀!”
囚龙关城门大开,将士们手握铁枪身骑战马,卷起滚滚黄沙,犹如恶龙出世,咆哮喧腾,疾驰而至。
十几里外的北州城都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声,晏无辛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