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道:“逃婚是骗我们把你留下来的说辞吧,其实你并不在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只要未来那个人是南诏王,其实我也不懂你想当南诏王後,却还要纠缠在师兄身侧,或许是太爱萧怀景变成一种执念?我还是不建议你做这样一件没有意义,没有结果的事。”
乌禾一愣。
“我并不是不在意,我只是没办法左右那个人,不管最後王位让贤还是让亲,我都没办法左右未来的丈夫是谁,倘若没有人庇佑我,必要时说不定我还会被送去和亲,不知道会是哪个遥远的国家,与其这样,不如嫁给最厉害的那个人。”
少女背手,身姿微微前倾,歪头擡眸一笑,“况且,我之前就说过,我此行不是为了萧怀景,不过,这是我的苦衷,我不能告诉你。”
司徒雪只好作罢,想起昨夜小公主约她去看皮影戏,问,“我见你脸色红润,不像是病後的样子,你方才是故意称病,而昨夜你故意把我跟师兄约在一起,你这麽做,是为了什麽?”
“当然是想撮合你们。”
司徒雪一滞,“我不需要。”
“胆小鬼。”小公主直呼道。
司徒雪第一次被这麽骂,皱眉:“你……”
小公主已然折身,没把她的生气放在眼里。
司徒雪低头无奈叹了口气,转身擡眸时,看见静静伫立在长廊尽头的檀玉,五彩琉璃碎光零星洒在少年的脸颊和衣袍。
司徒雪朝他走过去,“你怎麽站在这呀。”
檀玉礼貌一笑:“恰巧路过。”
“你听到我跟公主的谈话了?”
“听到一些。”
司徒雪看了眼小公主离去的方向,“你知道公主的苦衷是什麽吗?”
檀玉双眸微眯,摇了摇头。
“不知道。”
司徒雪叹息,无奈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小公主现在对师兄的感情不单是喜欢那麽简单。”
“那大抵已经化作一种执念,在心里固执地扎根,树一天比一天大,执念的根越扎越深,届时难以连根拔起,伤的终究是她。”
她转头,“檀玉你还是劝劝她为好。”
少年鸦睫低垂,眸色漆黑含着笑意,若仔细瞧,能瞧见笑意背後凉薄又疏离。
“我知道了。”
*
乌禾回到厢房,准备收拾包袱,忽然门被敲了敲。
“姑娘,你在吗?”
她赶紧把包袱藏起来,塞到被褥下面。
理了理头发道:“进来吧。”
打开门的是个婢女,进来一个气质如兰的妇人,孔雀蓝外袍垂地,云肩花团锦绣,点缀细碎的铃铛,脖子上挂着银饰项圈,镶嵌血红色玛瑙。
端庄优雅,丝毫看不来是晨时,拿着瓷枕砸向她发疯的女人。
女人朝乌禾行了个礼,“今日我又犯了病神志不清,险些害了姑娘,实在抱歉。”
她身後的婢女要去扶,被女人擡手嘱咐不许插手。
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都会赶紧扶起女人,毕竟她是施浪部落的首领夫人,乌禾是客人,她是主人,再者乌禾是小辈,她是晚辈,怎麽都是折煞了。
但乌禾没有客气,反倒坐下,倒了杯茶,浅抿了口,“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你犯病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差点我的命就交代在你的瓷枕下,我现在还心有馀悸呢。”
女人这才起身,招了招手,身後的婢女端来东西。
“这是我亲自酿的桃花酒,有十年了,桃香芬芳,细腻醇厚,还不易醉,正适合姑娘喝,就当赔礼了。”
乌禾擡眼,目露新奇,爹娘除了不让她吃糖,还不喜她贪杯,总说些喝酒伤身,她本就体弱的话。
见乌禾喜欢,女人擡酒给乌禾斟了一杯,吩咐婢女下去。
“我瞧着姑娘是个性情中人,是真心喜欢姑娘,这府里上下,我也没个贴心人,自我病後再也没人敢跟我讲话。”
酒香扑鼻,乌禾闻了闻,笑着道:“你不病的时候,人还是挺不错的。”
女人笑了笑,“姑娘真有意思,从前我家二爷没死时,施浪城的人对我说话都恭恭敬敬的,跟姑娘反倒有种同辈好友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亲近,不像那些人前脚阿谀奉承我,後脚要麽避我如蛇蝎,要麽看我如笑话。”
小公主一直同人这般讲话,“是吗?我也觉得自己有意思。”
许是想跟她聊天,女人又问:“姑娘是哪里人呀,不知道是怎样的山水,能把姑娘养得这般漂亮活泼。”
“蒙舍的一个小村庄,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