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难得地听懂了,但不好解释,看纪逐鸢是真没懂,打了个哈欠,敷衍道:“我也不懂,睡觉睡觉。”
出了关狩猎的好地方多的是,
只是夏日炎热,不到正午,金罗汉便累得气喘吁吁,一叠声叫嚷着让人安排地方休息。他的手下寻到河流近处扎起帐篷,这时仆从和婢女的队伍施施然赶到,各自从牛车上卸下烹茶做饭的器具。
沈书看着他们忙活,他的脸晒得通红,满脸都是汗,看见纪逐鸢过来,沈书拿过纪逐鸢拧来的帕子,擦干净脸,冷水浸过的布很凉快,沈书擦了一圈脖子和手。
上午猎的大雁丶野兔丶山鸡已各被拔了毛,刚剥完皮的羔羊是从城里带来,两个从人将羔羊架上烤架,顶着毒日头忙活个不停。
“扎那大人的酒量,很不错。”金罗汉朝穆玄苍比了一下大拇指,金戒指在他手指上闪闪发光。
“金大人的汉话,也很不错。”穆玄苍也朝对他竖起了拇指,他戴的是珍贵的青金石,深蓝的色泽十分惹人眼馋。
金罗汉频频看他的手指,穆玄苍只当没有留意。下午一衆人马一边行猎一边西行,接近黄昏,一片金灿灿的草甸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到了……”穆玄苍的视线没有离开草甸,唯独下巴朝金罗汉的方向挪移了一点。
他脸上的惊愕令金罗汉得意洋洋起来。
金罗汉大声说:“那就是金莲川。”
沈书与纪逐鸢并辔而行,两人都随金罗汉和穆玄苍的速度放慢马速,沈书侧过头小声对纪逐鸢说:“金世宗到此,说‘莲者连也,取其金枝玉叶相连之意’把曷里浒东川改名为金莲川。後来世祖皇帝三十多岁时,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一职,南下时驻帐在此,建立的金莲川幕府天下扬名。”顿了顿,沈书又道,“崇拜世祖的蒙古人十分得意此事,看上去金罗汉也是。你在看什麽?哥?”
“那是什麽花?”纪逐鸢手中马鞭一指。
远近金灿灿的花朵连成一片,随风摆荡,海洋一般。
“就叫金莲花。”沈书被纪逐鸢岔开了心思,细看之下,绵亘万里的花海无穷无尽,地平线尽处零星的毡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金莲
花本是柔弱的花朵,茎叶柔软,簇拥成海却让人感受到震撼的冲击力。
“好看。”纪逐鸢转头看沈书,“给你带点回去,拿瓶子插上?”
沈书哭笑不得,纪逐鸢还真当是出来踏青狩猎了。
一行人骑马接近蒙古包,早有下人备了美酒羊羔守在金莲川等待。接近黄昏,骤然狂风暴雨,蒙古包比沈书他们搭建的帐篷结实温暖,毡房外呼呼的风声被火不思拨动的乐声盖了过去。
出城来金罗汉比在城中更为放肆,酒酣之後,拉过貌美的胡女便就地行事。穆玄苍的身上披盖一条毯子,整个肩背裸在毯子外面。
沈书尴尬地放下酒盏,胡女解了薄纱,往他的怀里依。
“别……”沈书的话没说完,无意间瞥到纪逐鸢那边已经扯过兽皮,明显里头裹了两个人,动静还不小。
沈书耳朵一热,脑子也不清楚起来。
胡女不会讲汉话,只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怜悯地试图亲吻沈书的嘴,并吩咐旁边的侍从拿来毯子,用柔软的手轻扣住沈书的手,一径推他到地毯上。
侍从张开一张柔软的薄毯盖住他们。
情急之下,沈书抓住了胡女的手,胡女目中的悲伤一闪而逝。
沈书轻轻摇了摇头。
胡女疑惑地皱起眉。
“你不懂汉话,我也不会说你们的话。”沈书坚定而缓慢地说,“你不乐意,我也不愿意,在我们那里,不可以强人所难。”为怕胡女听不懂,沈书又朝她摇头。
光线被毯子遮盖,但不是没有一点亮光,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脸。
“大人。”胡女急切地唤道。
沈书诧异地瞪大了眼,她竟然能说汉话?
就在这时,胡女翻身到他的身上。
同一时刻,穆玄苍一声大吼。
沈书好像听见了纪逐鸢的喊声,离他更近的是胡女压抑的惨叫声,女子姣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起来,她与沈书相扣的手指也在一瞬间收紧,指甲扎进沈书
的手背。
说时迟那时快,罩在二人身上的毯子被一把掀开,纪逐鸢一把拽开胡女。那女子力尽松开了沈书的手。
纪逐鸢挥刀一斩。
旁边手持弯刀的蒙古壮汉痛叫一声,退开後再度扑上来。
纪逐鸢提起一脚,那汉子被踹得飞出,砸在金罗汉面前的案几上,顿时金银碗器翻了一地。
赤着上身的穆玄苍,下身仅围了一条兽毯,一跃而上。
金罗汉一声大吼,足踏翻倒的案几,他人虽胖,行动却相当敏捷,迎面扑向穆玄苍。就在这时,金罗汉背部滋的一声,皮肉烧焦的臭烟伴随那声音蒸腾而上,充盈在整个蒙古包内。
金罗汉整个身体向後挺,一脚抵在地上,腰部发力,试图翻身,却被纪逐鸢一只脚死死踩在地上。灼烧感蔓延至他整个背部,穆玄苍一臂将金罗汉锁在自己身上,双腿剪刀一般扣住了金罗汉的腿,另一只手五指陷在金罗汉肉圆的脸颊中,掐得他脸上一块红一块白,脖子像会被生生拧断,却又只是被牢牢卡住了无法动弹。
“饶命……”金罗汉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来,瞠目欲裂,眼角一片湿润,一身肥肉更抖颤着不住往下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