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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伞(第1页)

雨伞

午後的阳光还烈得晃眼,物理老师在讲台上推导机械能守恒定律时,窗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像谁在云层里敲了面大鼓。曲桴生的笔尖顿了顿,目光越过前排同学的头顶望向窗外——刚才还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被墨色的乌云吞掉了大半,风卷着梧桐叶撞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暴雨来临前的序曲。

宁晚枫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课本上了,手指在草稿纸边缘画着歪歪扭扭的小雨滴,黑框眼镜後的眼睛瞪得溜圆。“要下雨了吧?”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曲桴生的胳膊,声音压得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晴天,我就没带伞。”

曲桴生“嗯”了一声,视线落回物理课本。她的伞就放在书包侧袋里,是把黑色的长柄伞,伞面宽大,足够两个人遮雨——这是後妈特意买的,说“万一路上碰到同学没带伞,能一起走”。当时她还觉得多馀,现在倒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完了完了,”宁晚枫看着窗外越来越沉的乌云,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低马尾被扯得有些散乱,“我妈今天加班,没人送伞。要是淋成落汤鸡,肯定要感冒。”她的手指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打喷嚏的小人,旁边写着“好惨”两个字,像在演一出悲情小剧场。

曲桴生没接话,只是把物理练习册往旁边推了推,露出桌角的课程表——最後一节课是自习,比平时早半小时放学。她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从教学楼到巷口的距离,快步走大概需要七分钟,要是雨不大,应该能跑回去。

可老天爷显然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窗外突然砸下密集的雨点,豆大的雨珠撞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一片水幕,把远处的教学楼都晕染成了模糊的影子。雷声紧随其後,轰隆隆地滚过天空,吓得前排的女生低呼出声。

“我的天,这雨也太大了吧!”宁晚枫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眉头皱成了小疙瘩,“这哪是下雨,分明是天破了个洞。”她的手指在玻璃上划过,留下道蜿蜒的水痕,像条找不到家的小鱼。

下课铃响时,雨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同学们蜂拥到走廊里,看着瓢泼大雨唉声叹气,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叫家长,有人抱着书包准备冒雨冲出去,走廊里瞬间挤满了喧闹的人影。

曲桴生背着书包走到走廊时,宁晚枫正踮着脚往雨里望,发梢被风吹得乱翘。“曲桴生!”她看见曲桴生手里的黑伞,眼睛瞬间亮了,像在黑暗里找到了光源,“你带伞了!”

曲桴生点点头,刚撑开伞,就感觉身边挤过来一个温热的身体。“挤挤挤挤!”宁晚枫像只灵活的小猫,飞快地钻到伞下,校服外套上还沾着点雨水,带着潮湿的气息,“淋湿了会感冒的,我体质弱,一感冒就发烧,上次发烧还请假三天呢。”

她说着,故意往曲桴生身边靠了靠,肩膀紧紧贴着对方的胳膊,能感觉到隔着校服传来的体温。黑框眼镜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她擡手去擦时,指尖差点碰到曲桴生的下巴,像在跳一支笨拙的圆舞曲。

曲桴生的身体瞬间僵了僵,握着伞柄的手指紧了紧。伞下的空间突然变得狭小,宁晚枫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着雨水的湿气,像团柔软的云,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她能闻到对方发间的潮气,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胸腔的起伏,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像被雨水打乱的鼓点。

“走吧。”曲桴生的声音有点发紧,率先迈步走进雨里。黑色的伞面像只巨大的蘑菇,将两人与外面的雨幕隔绝开来,只留下一小片干燥的天地。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在敲打着某种暗号。宁晚枫的脚步有点急,好几次差点踩到曲桴生的鞋,每次道歉时都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像藏着什麽小秘密。

“你往这边点,”曲桴生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伞够大。”她说着,悄悄把伞往宁晚枫那边偏了偏,黑色的伞沿越过两人之间的中线,将对方完全罩在干燥的区域里。

宁晚枫的脚步顿了顿,眼角的馀光瞥见曲桴生的半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灰色的校服透出深色的水痕,像幅洇开的水墨画。“伞歪了,”她伸手想去扶正伞柄,指尖却碰到了曲桴生的手,两人像被静电电到似的同时缩回,伞面晃了晃,又落下几滴雨水,“你这边都湿了。”

“没事。”曲桴生的声音很轻,重新握紧伞柄时,指腹蹭过对方残留的温度,像触到了一小簇火苗,“我火力壮,不容易感冒。”

宁晚枫没再坚持,只是悄悄往外侧挪了挪,尽量让自己少占些空间。可走到积水处时,一辆汽车驶过,溅起的水花像条小瀑布,她下意识地往曲桴生身边躲,整个人几乎贴了上去,低马尾扫过对方的脖颈,带来一阵细碎的痒。

“小心。”曲桴生伸手挡了一下,掌心正好护在宁晚枫的胳膊上,温热的触感隔着潮湿的校服传来,像在冰冷的雨里点燃了根火柴。她很快收回手,指尖却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

雨越下越大,风卷着雨丝往伞下钻,曲桴生把伞压得更低了,黑色的伞沿几乎要碰到两人的头顶。宁晚枫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雨水的清新,像雨後的草地。她偷偷擡眼看去,曲桴生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银边眼镜後的睫毛很长,被雨水打湿了几根,像沾着露水的蝶翼。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宁晚枫突然开口,打破了伞下的沉默,“平时在班里,除了回答老师问题,很少听见你说话。”

曲桴生的脚步顿了顿,积水从鞋边流过,发出汩汩的声响。“没什麽好说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雨声吞没,思考了一会说到:“我妈说,言多必失。”

曲桴生妈妈在她小时候就告诫过她,“言多必失”说自己因为话多的毛病犯下了很多错。曲桴生在母亲死後有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话也变少了。

宁晚枫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想起曲桴生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想起那条没拆标签的围巾,想起她总是独来独往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把黑色的伞像个小小的孤岛,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说话也不一定会失啊,”宁晚枫的声音放软了些,像在哄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比如我说‘今天的雨好大’,你说‘是啊’,这就不会失。有时候说说话,雨天也没那麽难熬。”

曲桴生没接话,却悄悄把伞又往她那边偏了偏。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肩头积成小小的水洼,顺着校服往下淌,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来,她却像没察觉似的,脚步平稳地往前走着。

快到宁晚枫家的巷口时,雨势终于小了些,变成细密的雨丝,在风里织成一张柔软的网。“就到这儿吧,”宁晚枫停下脚步,看着曲桴生湿透的半边肩膀,心里突然有点过意不去,“谢谢你送我回来,你的衣服都湿了。。。”

“没事。”曲桴生的声音很平静,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下巴上积成小小的水珠,“前面有公交站,我坐公交回去。”

宁晚枫看着她湿透的肩膀,突然从书包里掏出条干净的手帕,往曲桴生手里塞:“擦擦吧,别真感冒了。”手帕上印着只小熊,是她生日时妈妈送的,还没舍得用过。

曲桴生捏着那条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手帕,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谢谢。”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暖意,转身走进雨幕时,伞面依然微微偏向一侧,像在守护着什麽。

宁晚枫站在巷口,看着那把黑色的雨伞在雨里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公交站的屋檐下。她摸了摸自己干爽的肩膀,又想起曲桴生湿透的半边衣服,心里像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有点发酸。

第二天清晨,曲桴生走进教室时,发现自己的桌洞里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宁晚枫娟秀的字迹:“昨天谢谢你的伞,姜茶驱寒,别感冒啦。”末尾画着个举着雨伞的小人,伞下站着两个挨得很近的影子,像在诉说着雨天里的秘密。

曲桴生捏着那张纸条,指尖传来纸页的温热。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姜茶的热气染成浅浅的金色,像给这个潮湿的清晨镀上了层暖意。她想起昨天伞下狭小的空间,想起宁晚枫发间的栀子花香,想起自己湿透的肩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淋雨也没那麽糟糕。尤其是身边有个人,愿意和你挤在一把伞下,把干燥的那半留给你。这种感觉,像在冰冷的雨里找到了个小小的暖炉,温暖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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