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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决(第1页)

对决

系馆公告栏前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红底黑字的申报通知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宁晚枫踮着脚从攒动的人头里挤出半张脸,手指在公告上点了又点,转身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物理系和汉语言系有合作名额!‘历史建筑保护与数字化’看这方向——”

她把手机里拍的通知照片怼到曲桴生眼前,指尖在“跨学科”三个字上画了个圈:“你负责数据,算结构稳定性丶风化速率这些硬骨头;我来啃文字分析,扒史料丶梳民俗丶挖传说。完美分工,是不是?”

曲桴生刚结束拓扑学研讨会,脑子里还盘桓着克莱因瓶的空间结构。她盯着照片里的项目要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研讨会手册的边缘:“汉语言系的项目……我的算法能派上用场?”

“怎麽不能?”宁晚枫拽着她往图书馆走,帆布包上挂着的银杏叶挂件晃来晃去,“上周去测绘颐和园石舫,老师傅说船身倾斜度每年都在变,却拿不出精确数据。你建个动态模型,不就能预测趋势了?再说——”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曲桴生的耳廓,声音压得像说什麽悄悄话:“这样我们就能天天待在一块儿,不用你跑物理系,我窜图书馆,省多少路上的功夫?”

耳尖瞬间漫上热意,曲桴生挣了挣被攥着的手腕,没挣开。图书馆的冷气扑面而来时,她看着宁晚枫趴在检索台上翻找文献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些复杂的算法公式,好像也能和泛黄的古籍生出些奇妙的联系。

申报书初稿改到第三版时,宁晚枫把一摞线装书往桌上一摊,指腹抚过“光绪年间修缮记录”几个蝇头小楷:“你看这记载,‘某年月日,风雨大作,塔刹倾三寸’。”

曲桴生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三条平行线,分别标注着“史料值”“现存值”“推测中间值”。“用三次样条插值。”她擡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演算时的铅笔灰,“取道光丶光绪丶民国三个时间节点的测量数据,拟合曲线能算出最可能的原始值。”

宁晚枫看着她笔下跃动的公式,突然抓起红笔,在草稿纸空白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塔,塔尖特意歪出个俏皮的弧度:“这样就有画面了!你的数据是骨架,我的文字是皮肉,凑一起才是活生生的历史。”

曲桴生看着那抹突兀的红色,笔锋顿了顿。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草稿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公式的严谨和手绘小塔的灵动,竟奇异地融成了和谐的画面。

联合实验室的钥匙拿到手那天,宁晚枫抱着半人高的史料汇编闯进来,额角还沾着点灰。“从档案馆扒拉来的宝贝!”她把书一本本码在桌上,牛皮纸封面的《营造法式》《天工开物》排得整整齐齐,“你看这张清代工匠的施工日记,记着‘檐角起翘需借风力,三分人力七分天’——这哪是日记,分明是最早的流体力学观测!”

曲桴生正在调试激光测距仪,闻言回头,看见宁晚枫正捧着泛黄的纸页,眼睛亮得像藏了团火。阳光和此刻一样,落在她发梢,镀上层毛茸茸的金边。

项目啓动後的日子,实验室成了两人的第二个宿舍。宁晚枫的领地在靠窗的长桌,铺着蓝印花布桌布,堆满古籍和笔记本,每页都写得密密麻麻,页边还画着小插画——有时是曲桴生皱眉演算的侧影,有时是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讨论的简笔画。

曲桴生的地盘在对面的电脑前,三块显示屏并排亮着,左边是古建筑三维建模,中间是数据流图谱,右边是不断叠代的算法代码。深夜调试程序时,她总爱往宁晚枫那边瞥——台灯暖黄的光里,她正咬着笔杆翻书,发丝垂落在纸页上,像给古籍系了条柔软的丝带。

第一次争执爆发在某个雨夜。宁晚枫坚持要用《营造法式》里的“材分制”作为数据基准,曲桴生却认为激光扫描的现存数据更可靠。“文献里的‘一寸’和现在的一寸能一样吗?”曲桴生把打印好的对比表拍在桌上,表格边缘被她捏得发皱。

“可这是唯一能看到建造者原始意图的东西!”宁晚枫的声音也拔高了,眼眶因为激动微微发红,“你只信数据,根本不懂这些文字背後的匠心!就像看一幅画,你只算颜料的化学成分,却看不见画里的山河岁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两人隔着摊开的文献对峙,谁也不肯退让。直到惊雷滚过,宁晚枫吓得瑟缩了一下,曲桴生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关了半扇窗。

“其实……”曲桴生先软了语气,把对比表重新理平,“可以做两个模型。一个用文献数据,一个用扫描数据,对比着来。”

宁晚枫的肩膀松了松,忽然“噗嗤”笑出声:“算你机灵。就当是我们俩的‘文理对决’。”她抓起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大的天平,左边写着“曲桴生的数字”,右边标着“宁晚枫的文字”,天平两端画得一样高。

那天深夜,曲桴生调试完两个模型的参数,转头看见宁晚枫趴在文献上睡着了,发间还别着支铅笔。她的笔记本摊在一旁,最後一页写着:“数字是冷的,文字是热的,要让它们在报告里握手言和。”

曲桴生走过去,轻轻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指尖拂过她散落的发丝时,忽然觉得那些冰冷的算法代码里,好像也悄悄融进了些温热的东西。

中期汇报那天,两人站在讲台上,默契得像排练过千百遍。宁晚枫用“乾隆年间工匠给塔刹系红绸求稳固”的传说引出主题,曲桴生紧接着调出动态模型,红色预警线精准地对应着传说里的风雨年份。

“看这组数据——”曲桴生点击鼠标,屏幕上弹出两条曲线,“蓝色是史料记载的修缮频率,红色是我们模拟的风化速率,重合度92%。”

宁晚枫立刻接话:“这说明古人的‘经验’,其实藏着科学逻辑。就像这本民国工匠日记里写的‘春防潮丶夏防蛀’,和我们算出的木材腐蚀峰值时间完全吻合。”

台下的教授们低声讨论着,目光里带着赞许。走下台时,宁晚枫撞了撞曲桴生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得意:“瞧见没?最佳拍档,没人比我们更配。”

曲桴生看着她被舞台灯光映得发亮的侧脸,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麽东西填满了。她们早已把彼此的节奏刻进了骨子里——她知道她什麽时候需要数据支撑,她懂她哪些文字里藏着未说出口的逻辑。

项目报告最终定稿的那个通宵,实验室的灯亮得格外执拗。宁晚枫逐字逐句地打磨文字,把“结构稳定性良好”改成“历经百年风雨,仍稳稳站成岁月的坐标”;曲桴生反复校验模型,在风化速率公式里加入了“季节性民俗活动影响”的修正参数。

晨光爬上窗台时,宁晚枫打着哈欠揉眼睛:“快看看署名,别写错了。”

曲桴生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光标在文档末尾闪烁。她深吸一口气,敲下“宁晚枫”三个字,没有换行,没有空格,紧接着敲出自己的名字“曲桴生”。

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像两棵在风里相依的树,枝桠缠绕,根须相握。

“你看你,”宁晚枫凑过来,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名字,“恨不得把字都粘在一块儿。”

曲桴生的目光掠过那行字,落在宁晚枫带着红血丝的眼睛上。窗外的朝阳正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漫进实验室,给两人的侧脸都镀上了层暖边。“本来就该在一起。”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敲在键盘上的回车键。

宁晚枫的耳尖腾地红了,她抓起桌上的文献挡在脸前,声音闷闷地从纸页後传出来:“算……算你有眼光。”

打印机“吱呀”作响时,曲桴生看着报告上并排的名字,忽然想起那些一起熬过的夜——宁晚枫给她泡的茶总带着点苦味,她帮宁晚枫整理的史料索引总标着彩色便签;想起争执时拍在桌上的对比表,和解後画在笔记本上的天平;想起讲台上她递来的粉笔,下台时她攥紧的手掌。

这些细碎的瞬间,早把“合作”两个字酿成了更浓稠的东西。

“走了,请你吃庆功早餐。”宁晚枫把打印好的报告塞进文件夹,帆布包上的银杏叶挂件又开始晃悠。

曲桴生跟上她的脚步,走廊里的晨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处分不清谁是谁。所谓最佳拍档,从来不止于算法与文字的互补,不止于模型与史料的契合,更在于那些藏在严谨数据里的温柔,那些裹在温润文字里的坚定,在于两个名字挨在一起时,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与牵绊。

此刻,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落在她们相携的手上,暖得能孵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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