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轻了声音,对着似乎睡着的程榭吓唬道:“小榭啊,跟阿姨回家啦,把你拐回家,就不放你走了哦。”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没想到程榭在君谦肩头蹭了蹭,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的哼唧,像是小猫不满的咕噜,非但没半点害怕,反而透着一股“随你便”的丶全然的信赖和不在意,只往君谦怀里缩了缩。
温疏梧被这反应逗得笑出声,君亭澹从後视镜里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眼底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到了君家,君谦把软成一滩泥的程榭抱下车,温疏梧也有些醉意,被君亭澹扶着先回了房休息。
君谦将程榭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帮他脱了鞋和外衣,盖好薄被。程榭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又睡沉了过去。
看着床上那人醉後毫无防备的睡颜,脸颊红扑扑的,长睫安静地垂着,君谦站在床边,静静看了片刻,才轻轻带上门出去。
他转身进了厨房,动作熟练地找出醒酒茶的原料,开火,烧水。厨房里很快弥漫开淡淡的清甜气息,他靠在流理台边,等着水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程榭醉酒後黏着自己不放的画面,还有那句清晰的“我的”,耳根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点回升。
煮好醒酒汤,他用小碗盛了,端着回到房间。
推开房门,看到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床上,程榭不知何时醒了,或者说是半梦半醒。他没坐起来,而是侧躺着,怀里紧紧搂着两只毛茸茸的东西——一小栀和之前捡的小猫雪团。
此刻,小栀一脸生无可恋,试图用爪子推开程榭的脸,却被醉鬼更用力地搂住,整张脸都埋进了它蓬松的绒毛里,发出满足的喟叹。雪团被吓得浑身僵硬,眼睛瞪得溜圆,无语的喵喵叫,被挤在程榭胸口和“元帅”之间,动弹不得。
程榭闭着眼,脸颊在两只小动物身上来回蹭着,嘴里还含糊念叨:“……好软……香香的……都是我的……”
君谦站在原地,看着这“左拥右抱”猛吸猫兔的醉鬼,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过去,将儿子们从程榭怀里解救出来。雪团一得自由,立刻跳到床尾,舔舐自己被弄乱的毛发,还不忘甩给程榭一个鄙视的眼神。
失去了“抱枕”的程榭不满蹙眉,在床上摸索着,眼看就要滚下床。
君谦赶紧放下醒酒汤,坐在床边,扶住他:“别乱动。”
程榭睁开迷蒙的眼睛,焦距对准了君谦,愣了几秒,然後像是确认了什麽,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顺势又靠进了他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腰,嘟囔道:“……你也是我的。”
君谦身体微僵,感受着怀里人滚烫的体温和依赖的力道,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丶压抑着的汹涌情绪。
高三憋了一年。
“先把醒酒汤喝了。”他努力维持着平静。
他端起那碗温热的汤,用瓷勺舀了,递到程榭嘴边。程榭倒是配合,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一直直勾勾看着君谦,眼神湿漉漉的,是醉後的迷离和全然的信赖。
喂完最後一口,君谦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上。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光线暧昧地勾勒着彼此的轮廓。醒酒汤的淡淡香气混合着程榭身上残留的酒气和清爽的皂角味,萦绕在鼻尖。
程榭似乎清醒了些,又似乎更醉了。他靠在君谦肩上,仰头看着他,灯光在他眼底碎成一片星河。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君谦近在咫尺的喉结,感受到那里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君谦……”他喃喃地唤道,声音带着酒後的限定软糯。
这一声像是点燃了某种引线。
君谦垂眸看着他,看着他被润泽过的泛着水光的唇,纤细脆弱的脖颈仰着,他眼中倒映出的丶属于自己的身影。
他低下头,吻了上去。
轻轻含住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细细碾磨,感受着那份温热的颤抖。然後,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出,勾勒着唇形,耐心地诱哄着对方开啓齿关。
程榭在最初的怔愣後,顺从地闭上了眼,长睫轻轻颤动。他回应着这个吻,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自己更深地送入对方的怀抱。
窗外的月光悄悄流淌进来,与床头的暖光交融,将相拥亲吻的两人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缠绵的光晕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丶凝固,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良久,君谦才微微喘息着离开那令人眷恋的唇瓣,额头抵着程榭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织,炙热而紊乱。
程榭的脸更红了,不知是酒意未散,还是因为这个吻。他睁开眼,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一丝懵懂和更多的羞涩,直直地望着君谦。
君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又在他微微红肿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