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染性格外向,很快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甚至还点评起其他几位“公主”的装扮,把许天逸夸得飘飘然,连陈潜的脸色都稍微缓和了一点。
程榭则躲到了角落,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那身蓝裙子和小王冠让他注定无法隐匿。
他时不时能接收到来自老妈那边抛来的戏谑眼神,以及君谦那家夥看似平静实则含笑的目光,如坐针毡。
温疏梧则更多的是温柔地关心着孩子们,问问比赛情况,给大家加油鼓劲。她看着自家儿子时不时飘向角落那道蓝色身影的眼神,了然地微微一笑,却没有点破。
运动会还在继续,跑道上有新的比赛开始,发令枪声再次响起。
程榭的心却好像还停留在刚才那兵荒马乱的一幕里,停留在老妈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公主殿下”里,停留在君谦冲过终点後汗水淋漓却对他露出的笑容里,还有此刻,那家夥站在不远处,偶尔投来的丶带着温度的目光里。
羞耻丶尴尬丶无奈,还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丶被包裹在调侃和注视下的温暖。
这真是他人生中最混乱丶最丢脸,却也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而显然,这场由公主裙引发的“灾难”,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程榭瞥了一眼身边气定神闲的君谦,又看了一眼和老妈相谈甚欢的温阿姨,突然有种预感,下午的决赛,可能还会有新的“惊喜”在等着他。
运动会的气氛在午後阳光最炽热时达到了新的高潮。
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各项比赛的准备通知和捷报,看台上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程榭好不容易从“公主殿下”的社死现场缓过一口气,尽量忽略自家老妈那时不时飘过来的丶带着明显笑意的目光,以及身边君谦那存在感极强的注视。
他埋头假装研究秩序册,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突然,广播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君谦,他已经回到了主席台,继续履行主持人的职责。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比平时更显清朗:
“下面播报一则来自高一(一)班方知染女士和温疏梧女士的联合投稿。”
程榭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擡起头,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全班同学也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君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带着一丝极细微的笑意,继续念道:“致高一(一)班全体‘公主’与‘骑士’:你们的勇气与风采照亮了整个赛场!特别为我们的‘睡美人’程榭同学加油!愿你享受这独一无二的体验,无论裙装与否,你都是妈妈心中最闪耀的王子(或公主?)。另,君谦,三千米决赛再接再厉,注意安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若能看到你与某位‘公主’共同站上领奖台,画面想必极佳。——爱你们的方阿姨与温阿姨。”
广播声回荡在操场上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班大本营足足三秒。
随即——
“噗哈哈哈哈哈哈!!!”
“共同站上领奖台!!”
“画面极佳!阿姨们太懂了!”
“官方认证!官方发糖啊这是!”
季星来撑着程榭的肩膀,嘴唇紧抿,怕自己笑出声被谋杀。
爆笑声几乎要掀翻遮阳棚!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在程榭和主席台方向来回扫射,充满了戏谑和激动。
程榭整个人石化在原地,手里的秩序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脸再一次,以惊人的速度红透了,甚至比刚才被老妈行礼时更甚!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广播里那句“与某位‘公主’共同站上领奖台”在无限循环!
方知染!温疏梧!你们两个!
他猛地扭头,杀人的目光射向正坐在不远处丶笑得前仰後合的自家老妈和旁边抿嘴轻笑的温疏梧。
方知染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而主席台上,君谦念完稿子,放下话筒,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一班方向。
即使隔得远,程榭似乎也能看到他嘴角那抹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这家夥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早就知道稿子内容!
“妈!温阿姨!你们……”程榭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温疏梧温柔地笑笑:“小榭,只是开个玩笑,给你们加加油。”
方知染接口:“就是!你看效果多好!大家多开心!”
程榭:“……”我一点也不开心!
他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到极限了。这下全操场都知道他穿公主裙,还知道两位妈妈在那“拉郎配”!
然而,没等他消化完这波巨大的羞耻,男子三千米决赛的检录通知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