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围住他的人,嘶哑地喊着:“我不是贼!救人!我是想找药救人!大夫,你们谁认识大夫,我找大夫!”
他一边喊,一边试图冲破人群的包围,却被人粗暴地推了回去,踉跄着差点摔倒。
“怎麽回事?”言锦扬声问道,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衆人一见是他,忙道:“言大夫,这小崽子大半夜鬼鬼祟祟在这游荡,我都没见过他,你说不是贼是什麽?”
“我不是贼!”小孩看到言锦几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抓住言锦的衣角,“你救救我师父,他人快不行了。”
言锦心中一动,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别急,慢慢说,你师父怎麽了?”
小孩见有人信自己,忙向一个方向指道,:“就是那个破屋,他病了许久,方才忽然病情加重了。”
“没气了?”窦小花惊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
“才不是!你别胡说!”小孩骤然红了眼眶,他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哭出来。
言锦却眉头紧蹙,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坟地旁那间废弃已久的破屋。那里平时连镇民都很少靠近,难怪平日里没什麽人见过这小孩,平白冒出来一个人在此徘徊,定会引起怀疑。
他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小孩的额头,触手有些温热,这孩子自己也发着低烧。也是,这个天虽说不算寒冷,但这麽小的一个孩子,衣不蔽体又住在那种地方,不生病才是奇迹。
且不论是否是贼,先救人性命再说,言锦对那几个镇民道:“无事,我先去看看情况,大家先回去歇着吧,明日我找镇长商议。”
镇民们面面相觑,领头的人道:“言大夫,这小孩奇怪得很,而且那边是坟地,万一……”
“无妨。”宿淮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我跟着一起去。”
窦小花也连忙道:“我也去!”
几人一合计,不再耽搁,言锦回屋拿了一应用具便由那小孩引路,快步走向坟地旁的破屋。
越是靠近,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便越发浓重。破屋的门板早已腐烂倒塌,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去,勉强能看清里面的轮廓。角落里堆着一些干草,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师父你怎麽样了?”那小孩连忙上前查看。
言锦和宿淮紧跟进去。宿淮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角落。
那是一个约莫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他衣服破旧浑身脏污,双眼紧闭,面色灰败,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看上去确实与死人无异。
言锦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颈侧。指尖传来的皮肤触感冰凉,但仔细感受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搏动。
“还有脉息。”言锦立刻道,同时一路摸索查看,在探到那人的手臂时却是空了一边,掀开衣服一看,右手手臂竟已然残缺,断口处被一些脏污不堪,布条胡乱缠绕着,包扎得极其粗糙。
一股带着血腥气的臭味散发出来,布条已经被脓血浸透,紧紧黏在伤口上,边缘处可以看到肿胀发黑的皮肉。
伤势过重,从脉相看心中结郁已深,身体早已亏空,怕是要不好。
言锦心下一沉,暂时也管不得那麽多了。
他对窦小花快速吩咐道:“小花,麻烦你去找叶大夫,立刻准备一些酒和干净的布,然後请她熬些治烧热的药,如果有参片最好也拿一些来!速度要快!”
“好!我这就去!”窦小花见言锦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严重,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不出多时,窦小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包袱:“来了!你要的东西。”
言锦立即接过,将参片放进那人的口中,对宿淮道:“他内体受损过重,你帮他清理伤口,我来布针。”
画面惨不忍睹,窦小花忙将小孩拉远,又自己拿着火折子凑近了些,方便言锦和宿淮救人。
很快,天边已经露了白。
“暂时稳住了。”言锦收起金针,他忙了一夜,声音都有些虚浮。
那人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好歹能活过今日。
言锦松了口气,让宿淮和窦小花去找辆牛车将人运回去,那人伤得严重,得换个干净舒适的地方。
他坐在一旁照看着,这才有暇问那小孩:“你们是什麽人?怎麽会在这里?”
小孩还发着烧,晕乎乎的吸了吸鼻子,正要说话。
忽然,地上的人动了动,他似乎看到了身边的人,安抚地扯了扯唇角,又说了句话,那声音当真低极了,像撑着一丝气飘出的,言锦凑近了才听清。
“青霄,阿玉的琴找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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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发完捉了下虫,非常感谢宝子们的支持![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