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吧?元师兄是不是弄错了?”
“他?他连碰琴的资格都没有吧?”
阿玉低着头,身体僵硬。
“耳听为实。”元衍无视所有质疑,目光灼灼地看着阿玉,“阿玉,弹奏一曲。让他们听听,什麽才是真正的琴音。”
他这举动实在不和规矩,有人想阻拦,却被元衍一个眼神制止。
不出片刻,阿玉之事已然传遍整个琴阁,弟子们将此处团团围住,就连内门长老们也闻讯而来。
无一例外都在审视着他。
阿玉手指微微颤抖,他擡眸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元衍,缓缓坐在了琴前。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不弹这一曲,今天怕是无法收场了。
指尖落下。
所有的议论声消失,一片赞叹中,阿玉站起身。
他在原地愣神片刻,没有看元衍,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走到一边,捡起了那把被他丢下的扫帚,紧紧握在手里,指节泛白。
他入了内门,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一时间阿玉的事情成了琴阁中的一段佳话。
下人房内,老人长叹一声:“天意啊,摊上元衍公子这样的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玉从床板暗格中取出自己的琴轻轻抚摸片刻,才比划道:事情已然发生,便思虑往後吧,他是好心,我不怪他。
“好心办坏事,天之骄子被宠着长大,还是太意气用事了。”老人摆了摆手,侧身躺下不再看阿玉,“去吧去吧,好自珍重。”
而另一头,长老遥遥看了眼独自等候在外面的阿玉,轻叹一声,有心劝道:“元衍,阿玉那孩子无亲无友无所依靠,你如此高调行事,会给他招来祸端的。”
“如此天才被埋没岂非更可惜?”元衍大声道,“从今日起,他与我同睡同吃,我就不信有人能伤到他。”
长老们皆是惜才之人,收了阿玉也无可厚非,很快阿玉便被接入了长老弟子的住处。
在这里他见着了另一个人——元衍的师弟元明。
几位长老的弟子皆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原先只有元衍和元明二人,现在多了个阿玉。
这位师弟是个十来岁的半大毛孩,却已然有个眼高于顶的气势。他与元衍不同的是,元衍待人一向和善,又乐于助人,元明则是个尖酸刻薄的,说话毫不留情。
“你就是那个扫地的?”元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玉,嗤笑道,“也不怎麽样,畏畏缩缩弱得像个姑娘,没有半点男子的模样,你怎配得到大师兄的赏识?”
阿玉抱着自己的琴在院门站了许久,才踏了进去,他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元明,想了想还是出于礼节微微欠身。
元明却依旧十分不满:“既然来了这,不管你比我大几岁,我也是你师兄,只行礼是何意?当真没有半分教养。”
阿玉双手抱着琴,没办法打手语,但元明不放过他,绕着他走了一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哑巴。”
“听师兄说,你的曲子都是自己做的?一个话都不会说的低等下人也懂得作曲?你别是在哪见着了师兄的谱子誊抄的。”
此话一出,阿玉抱着琴的手紧了紧,眉心紧蹙。
“哟,还生气了。”元明乐道,“哑巴生气是要啊啊啊啊地叫吗?”
就在这时,元衍的声音骤然在院门口响起:“元明!闭嘴!”
元明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这位祖宗别的不怕,就怕自家大师兄,但脸上仍带着不服气。
元衍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先是将阿玉护在身後,然後看向元明,目光锐利:“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阿玉岂容你质疑?他的曲子连长老们都赞不绝口,你是在质疑长老的眼光,还是质疑我?”
“我不是……”元衍甚少这般生气,元明又是被吓得一激灵,连忙否认。
“不是什麽?长老托我教导你的为人,我往日里便是这般教导你欺负同门的?”元衍厉声道,“去抄十遍阁规,晚膳前交给我。”
元明张了张嘴,在元衍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再顶撞,只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真的不说话嘛……”便悻悻地回了自己房间。
元衍这才转身,看向脸色苍白的阿玉,语气瞬间柔和下来,带着歉意:“阿玉,对不起,是我没看好他。”
阿玉轻轻摇了摇头,比划着:没事,他说得对,我确实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又如何?”元衍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比任何人都好,从今日起,你搬来与我同住。”
阿玉惊愕地擡头,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