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阴暗面
夕阳逐渐下沉,光束倾斜着打进游乐园内,给发黄生锈的废墟轮廓镀上一层光辉。
陆洵推开虚掩的断裂铁门,踏进这片不知经历过什麽的游乐设施残骸中。
空中的飞车铁轨断裂掉落,呈V型连接了两处废墟高地,四下无人惊扰,这里倒成了乌鸦的乐园。
陆洵和谢子安踩着碎石走过,乌鸦扑扇着翅膀从他们身边飞走,又落到更远的地方。
从现场来看,这里很多年前应该经历过一场爆炸,有些地方竟然长起了草。但除此之外,这里一无所有,没有完整的建筑,没有能隐蔽的地方,空旷荒芜到能与这黄昏的沉沉暮气相媲美。
“奇怪,绝对奇怪!”姜小淮趴在陆洵的肩膀上,皱起眉毛,“先是林遇被抓走,然後留下的线索指向C区的能量体,这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
陆洵看了眼手上那张门票,最下面有一行有效期限,时间是2024年9月1日到9月10日,陆洵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今天是9月1日。这是有人故意暴露能量体的位置。
“能感受到能量气息主要集中在哪里吗?”陆洵问。
姜小淮摇头:“不行,越接近能量体,我的感应就会受到干扰,不能准确判断出它在哪个位置。”
“勉强一下?”
“勉强不来。”
“。。。。。。”
谢子安迟疑地开口:“洵哥,如果这里是能量体的位置,咱们是不是得先等姜大人回来?”
“谁知道他什麽时候回来。”陆洵说完,径自在废墟中逛了起来。
天边的光线逐渐暗下,失去阳光庇护的残骸有着说不出的阴沉,少了後半截的木马诡异,被压在废墟下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魔法兔诡异,就连断裂的墙面上被侵蚀得发白的鬼屋宣传海报都透露着鬼气。
在这种地方,入了夜,很多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谢子安看着远方最後一点光线没入西边,心里直打颤,转头却看见陆洵往更深处走去。他连忙跟上,说:“洵哥,天要黑了,要不。。。。。。”
“前面有个照相馆。”陆洵说。
谢子安看去,只见一个只够塞下两人的小亭子尚且算完整的屹立在废墟中,门口的布帘没了半截,上面印有“写真”“照相”四字。
陆洵掀起脏兮兮的布帘钻进去,谢子安紧随其後。
陆洵尝试着开机,里面的拍照设备竟奇迹般能使用,一旁的墙上写有操作指南,陆洵跟着指南操作,竟是一副要拍照的架势。
谢子安问:“洵哥,咱们这是要干嘛?”
“找办法进去。”陆洵晃了晃手里的门票。
谢子安看着摄影画面上出现的两人,恍惚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之前在广场上,听到那些阿姨们说过,林遇和那些小孩是因为拍照消失的,对方留了门票给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找过来,但这里一片废墟,压根就不存在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除非,他们还没有真正进入到门票上说的游乐园。他们还在入口外。
陆洵:“要开始拍照了。”
谢子安回神:“哦,好。”
三丶二丶一,咔嚓——
一张拍摄完毕的照片从出口缓缓吐出,眼前没有任何变化,谢子安将照片拿在手里,正疑惑着,就见陆洵转身掀开布帘——
外面已然变得不同。从他们眼前经过不少人,他们的步伐僵硬诡异,没有言语,依旧是一片安静。早已下山的太阳又爬了起来,定格在将落未落的黄昏时分。
由于人群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谢子安一时有点接受不良,一整个人硬在了原地。最後还是有一个小孩抓着气球经过他们时停在了谢子安跟前,仰着头看他,谢子安才从愣怔中回过神。
他一低头,一个脸上缝满针线嘴角下拉的男孩睁着大得不正常的眼球盯着他,一张嘴,空无一物的口腔发出怪异的“嗬嗬嗬”声响,谢子安觉得他的神回了又去了。
陆洵下意识把谢子安拉开,小孩的叫声不大,却还是引来周围一圈人的注意,其馀人都是那副模样,闻声赶来。
谢子安特慌:“洵哥,他们围过来了。”
“嗯。”陆洵淡淡地应了一句,目光扫在逐渐靠近的针线人身上。
几个体型较小的小孩抓着谢子安的裤脚往上爬,倒也没别的动作,只是一味的挂在他的身上。谢子安僵硬着转头,发现陆洵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只不过陆洵看起来没有一丝慌张,就像是在观察什麽自然现象似的看着他身上的小孩,眉眼间还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嫌恶。
姜小淮倒是不乐意了,他一脚一个脑袋的将这些针线人踹下去,凶巴巴道:“滚下去!谁允许你们爬上来了,再敢爬上来,老子咬烂你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小淮的话起到威胁的作用,针线人真的不再往陆洵身上爬了,只是在他身边围着。
谢子安的身体突然有了动作,他像个行动不便的木偶笨拙的摆动四肢往前走,围在他周围的针线人在一旁跟着。谢子安转动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脖子看向陆洵,惊恐道:“洵哥,我控制不了身体了,怎麽办啊?”
陆洵走在他旁边,平静的说:“跟着走呗。”
“。。。。。。”谢子安欲哭无泪:“可是,他们要带我去哪啊?”
陆洵瞄了眼他身上,不合时宜的觉得还挺有意思,他指了指他的脖子:“要不,你问问你脖子上那位?”
谢子安往脖侧看去,嘴下意识紧抿。
他脖子上的那位正从背後探出头看他,两片唇瓣被黑线上下缝合起来,线条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耳根。就它那样,要求别人说话也太不礼貌了吧?
陆洵:“或者你问问腰上那位?”
谢子安往下瞄了一眼,真的就一眼,一眼就把他的视线弹开了,因为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如果谢子安匆忙那一眼没看错的话,他腰上那位的半边脸上垂了半块脸皮下来,脸皮不知是针线不够还是缝好了又崩开,就这麽翻了出来,露出里面黑红难辨的腐肉和若隐若现的白骨。
谢子安整个腰都僵硬了,勉强扯动嘴角说:“我突然,不太想知道答案。”
他们被带进了一个高大的表演棚,一路穿过後台来到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在後面尾随的其他针线人全都止步表演棚门口,站了没几秒就转身走了。谢子安身上那些也在来到地下通道口时撤离了谢子安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