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以为,时间久了,她总不该对他半分心意也无。
但日复一日,事实证明,他错了。
即便夜夜同屋而眠,即便对她百依百顺,但他在她心里,永远都比不上一人。
终有一日……
这天,他坐在思兰阁的窗台边。
眸底染晕深谙,默不作声。
窗外雨打花枝,过了许久,有羽白锦裳的娉婷身影行过长廊。
锦虞进了屋,意外见他未去朝中,一瞬闪过诧异。
不过一息,她便当做没不见,兀自往内室走去。
苏湛羽一脸淡色,将那似急非急的雨幕看在眼中。
没有回头,却突然出声:“你昨夜……是不是没在屋里?”
脚步一顿,锦虞还未做出反应,便又听身后那人语气沉抑:“你去哪儿了?”
静默片刻,锦虞微微侧首:“世子奇怪,本公主去了何处,需要事先向你禀告吗?”
雨势深寒,和她的清冷高傲缠绕一处,落入眼中,直叫人视线模糊。
苏湛羽慢慢站起身。
他走近,身上浓重的酒气散发而来。
锦虞隐觉不对,眉间不由掠过一道蹙痕,下意识想后退,却被他一下握住了两臂。
苏湛羽强硬紧箍住她。
语气压着最后一丝冷静:“笙笙,我们成婚一年了,你为什么就不愿看看我?”
锦虞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秀眸含怒瞪了过去:“苏世子,您自重!”
自重?多可笑的话。
唇畔勉强牵出苦涩,苏湛羽盯着她:“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是我豫亲王府的世子妃。”
然而她的回答,只有漠然到骨子里的四个字:“都是假的。”
那双宛如和风细雨的眼眸,刹那暗潮激涌,“假的……那什么是真的?”
锦虞眉梢微动,沉默不答。
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苏湛羽手下力道渐重。
视线灼灼,似是要将眼前娇色焚之殆烬,“昨夜你和他在后院石林做的事,真当我不知吗?”
锦虞呼吸骤然一紧,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抱紧。
苏湛羽急促喘息:“我不想,再和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你……你放开!”
不顾她反抗,苏湛羽收紧双臂,眼底暗暗泛红:“笙笙,我可以不计较,你忘了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吗?”
两相僵持,听罢,锦虞慢慢放弃了挣扎。
她面若止水,冷下声色:“知道又如何?”
明美的杏眸中只剩寒意,“你书房的东西,我都看到了。”
那时,他的脸上,喜怒悲欢,难辨神情。
……
仿佛破璧毁珪,梦境忽而一碎,满目裂痕。
一霎惊醒,苏湛羽猛然坐起,急急喘了好半晌,才从梦中缓过来。
脸色惨白,额间冷汗细细密密。
睡前日头方落,醒来屋内已是黯然一片,只有月影倾泻而入,流过淡淡的光。
苏湛羽扶额,深锁着眉。
白日在汀兰苑,在她面前突然毫无预兆想起那么多过往,他便险些失控。
谁知,眼下再又透透彻彻梦了一回。
心间蓦然苦痛难忍,他披衣下榻,出了屋。
墨陵正候在门外,见他歇好了,立刻恭敬呈上一封书信:“世子爷,这是谢统领方才暗中派人送来的。”
苏湛羽沉默一瞬,抬手接过。
借着廊间镶玉壁灯的清光,折开信纸,垂眸浅掠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