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
云知夏这是在告诉她,她的命,如今就捏在自己手里。
她想活,就必须求她。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跟愤怒,一下冲垮了宸贵妃的理智。
她堂堂贵妃,何曾受过这等威胁!
可脸上的奇痒和对死亡的恐惧,却像两座大山,死死压着她,让她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宸贵妃的声音都在颤,早已没了往日的骄纵跋扈,只剩下色厉内荏的虚弱。
云知夏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殿外,那个通往冷宫的方向。
“娘娘,我们做个交易吧。”
……
冷宫,比云知夏那间废弃的皇家养生堂,还要破败。
院墙坍塌了大半,杂草长得比人还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腐朽霉味,还有药渣的苦涩。
云知夏牵着两个孩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踏进院子。
一个穿着洗的白的旧宫装头花白的老嬷嬷,正蹲在屋檐下,用一个小小的泥炉,熬着黑乎乎的药汁。
看到她们进来,老嬷嬷浑浊的眼睛里,一下迸出警惕跟敌意。
她豁然起身,将一个瘦弱的小身影,死死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快滚出去!”
老嬷嬷的声音沙哑,粗砺的能磨掉人一层皮,透着一股护犊的凶狠。
被她护在身后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穿着同样洗的白的衣裳,身形瘦弱,风一吹就能倒,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一双眼睛却大得惊人,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静静的看着她们,没有害怕,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死寂。
他就是七皇子,萧景。
一个被皇帝遗忘,被整个后宫无视的存在。
他的母亲,曾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才人,因病早逝,他也自此被打入这比死还难熬的冷宫。
“我们没有恶意。”
云知夏柔声开口,试图安抚眼前这个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尖刺的老嬷嬷。
“老婆子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恶意!这里不欢迎外人!快走!”
老嬷嬷根本不听,抄起手边的烧火棍,就要往外赶人。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云知夏身后的云小暖,忽然挣脱了娘亲的手。
她迈着小短腿,跑到那个瘦弱的七皇子面前,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将自己兜里揣了一路,都快捂化了的最后一颗薄荷糖,递了过去。
“哥哥,吃糖。”
小姑娘的声音又软又糯,甜的能化出水来。
“我娘说,心里苦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不那么难受了。”
七皇子萧景那双死寂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看着她那双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跟掌心那颗晶亮的薄荷糖,许久,都没有动。
云小墨则不像妹妹那般感性。
他抱着他的小算盘,绕着七皇子走了一圈,小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随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跑到云知夏身边,小脸上满是严肃。
“娘亲,他身上有毒。”
“不是那种下在饭菜里的毒,是一种更慢,更阴损的毒,藏在他每天用的东西里。”
他指了指七皇子身上那件半旧的衣裳跟旁边那床看着就不怎么干净的被褥。
“毒是从这些东西上来的。日积月累,毒气入体,伤及肺腑,所以他才会一直咳嗽,身体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