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阵内,弟子在阵外,彼此之间声音断绝,赵灵运越看越是不解,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李恕的声音随之响起:“赵掌门,他们在说‘小心身后’。”刹那之间,赵灵运浑身血液冻结,寒气直冲颅顶:“你……”赵灵运刚张嘴,便被李恕制住命门夺了晶石:“你想问我为什么没事?”赵灵运不敢转头,只能尽力转动眼球,试图看清身后的人。李恕把玩晶石,随手指向远处:“赵掌门不妨往那边看。”赵灵运的视线一寸一寸挪动,越过冒着黑烟的焦土,两股战战的弟子,落在法阵外的一道人影上,是晏时萋。“地下埋了木偶改换风水,吸引灵力,多亏你的雷霆一击,如今压住麒麟的法阵终于破了。”赵灵运浑身僵硬,他早该想到的,李恕不会放过沉璧,又怎么会放过他。“魔、魔尊大人,按照约定……”“赵掌门糊涂了,我们之间哪有约定,只有正邪势不两立。”李恕的声音很轻,赵灵运却像被重锤砸中心脏,迸出一股强烈的恐惧,狠狠勒住他的咽喉,令他呼吸困难。李恕要杀了他。不行,不行,他怎么能死在这里?赵灵运看向远处,赤霞派弟子红衣如火,却更衬得他们面如死灰。虽然只是一群废物,但是毕竟人多势众,就算杀不了李恕,也可以为他争取脱身的机会。对,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赵灵运眼底爆满血丝,放声高呼:“发什么愣,速来救我!”有人听命收了灵力,法阵随之漾开一丝波动,紧接着各处都出现了缺口,法阵很快坚持不住,彻底土崩瓦解。阴云散去,阳光重洒了下来,照得李恕手中晶石熠熠生辉。“放开我师尊!”“快,围住她。”“我们一起上!”赤霞派弟子的红衣十分惹眼,如同火焰向着中心汇聚。李恕手执晶石,轻声倒数——“三。”“二。”“一。”最后一个数字落下,飞奔而来的赤霞派弟子齐齐身形一顿,更有甚者栽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我的金丹……怎么回事,我的金丹?”“诸位答应以身结阵,可知你们的金丹也会如同晶石一般可以随意取用。”赤霞派弟子面面相觑,俱是茫然,很显然并不知情。赵灵运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别听她胡说,快起来,快杀了她,否则我们都得死!”李恕催动晶石,赤霞派弟子体内的金丹飞速运转,烈烈燃烧,然而灵力完全不受他们控制,疯狂逸出体外。“想停下来,只有毁去晶石一个办法,否则诸位知道后果。”金丹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之物,恰恰相反,金丹损耗无法恢复,轻则修为一落千丈,重则丹毁人亡。李恕抛了一下晶石:“赵掌门猜猜看,一个是把他们视如草芥的师尊,一个是自己辛辛苦苦修出来的金丹,他们会选什么?”赵灵运来不及反应,便觉口中多了一块冰凉坚硬之物,正是那枚作阵眼用的晶石。“不!不!”赵灵运双眼翻白,满口都是血腥,然而那枚晶石还是缓缓挤进他的喉咙。李恕拎起赵灵运丢下土堆,溅起一蓬灰尘:“晶石就在他的腹中,拿与不拿,诸位自己决定。”赤霞派弟子面色各异,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赵灵运身上。“等等!别过来咳咳!”赵灵运瘫坐在地,伸手抠住喉咙,拼命想把晶石吐出来,可是他呕出了满口酸水,晶石仍旧沉在胃里。“师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金丹会被控制?”“若是雷阵烧尽金丹,我们也活不成了。”“可是想要拿出晶石,就要……”“我不管我不管,是师尊先骗了我们!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那些目光渐渐分成了不同阵营,有的愤怒,有的迟疑,也有的做好了决定。红色的火焰又开始流动,一开始很慢,然后越来越快,淹没了赵灵运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李恕抬手示意,魔兵立刻散开围成新的圆圈,将一切纷扰隔绝在外。任流白抱着灵犀走到李恕身边,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今日的计划,但是亲眼看着她以身入局,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放寒山和晏时萋一起来的,之前为了掩人耳目一直没有露面,现在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出来透气。看见今日的赵灵运和沉璧,再想起不久前的甘行芳,放寒山忍不住问:“流白兄,你们五大宗门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任流白无言以对。放寒山摇摇扇子,五位掌门转眼只剩两人,好在虚怀和有缺即便怀有私心也不至于罔顾大局,现在只盼麒麟现世,为人界带来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