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催促管事,急得管事脑门儿冒汗,转头看向甘行芳:“甘掌门,都这个时候了,你的人还拦我们做什么?”放寒山捕捉到关键词,生怕众人听不清楚,提高声音发问:“什么你的人,你是说这些守卫都是白羽观安排的?”昨晚回去之后管事一直心神不宁,越想越觉得奇怪。甘行芳只允许他一人探望庄主,而且限制探望时间,就算给的理由是庄主需要静养,那也不至于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不留吧。管事虽然敬重修士,但也不是盲目之人,那些想不通的问题让他对甘行芳的怀疑犹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当然,他也没有完全相信李恕。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对上哪边都处于劣势,不如借力打力,让两边人互相对峙。打定主意后,管事不到戌时就来了这里候着,方才一群人从天而降,他的脑子混乱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面前的人里多半有一个就是李恕,或者是她安排的人。管事镇定下来,回答放寒山的问题:“是啊,甘掌门说我们庄主需要保护,所以安排了这些守卫,平时无人能够接近。”“保护?看这阵仗,我还以为是囚禁……对了,白羽观好像也说沈仙师需要保护,不让人接近她吧?”放寒山话说一半,虚怀等人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他的意图了,他就是要将众人引来,好让他们亲眼看见这一切。面对第二次集中过来的目光,甘行芳依旧神色如常:“庄主是我的病人,况且我既提出以试炼的方式清剿乱葬岗,就不得不多方面考虑他的安危,所以才安排了守卫。”沉璧意味深长:“此事从来没听甘掌门提起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拿出来吆喝难免有讨赏之嫌。”甘行芳的回答很平静,然而再怎么平静也无法打消众人的疑心,尤其是看了这些守卫长刀出鞘,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恐怕他们收到的命令不是保护那么简单。虚怀往前一步,直面刀尖:“甘掌门有心了,不过为了确定庄主是否平安无事,还是需要你下令屏退守卫,让我们进去查看一番。”“这是自然。”甘行芳走在前面带路,不知是他故意慢了脚步,还是他本就如此,管事觉得今天的路格外漫长,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只见庄主的房间门窗紧闭,没有一丝光亮。管事按捺不住,率先冲上去敲门喊了两声,里面没有动静,管事猜测:“往常这个时候庄主都歇下了,我先进去看看。”门被推开,屋内更显幽暗,虚怀等人自然不放心管事一人进去,燃起明火符跟在后面。管事小心撩开床帐,庄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容十分平和,确实像是睡着了。放寒山有疑问:“这般动静都没能吵醒庄主?”甘行芳答道:“我在方子里加了安神的药材,服用过后便会陷入深睡。”听见安神二字,放寒山不免想起了那日秦微给他点的安神香,赶紧摸摸自己的脸,还好他足够幸运没受伤。沉璧一言不发,上前扣住庄主的脉搏,甘行芳任由她检查,慢悠悠道:“诸位也看见了,庄主睡时对外无知无觉,若不安排守卫怎么能让人放心。”管事皱了皱眉,他从前来时庄主睡的并不安稳,所以才会呓语不停,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他本来就怀疑甘行芳,此刻听他改换说辞,心中天平便又倾斜几分。沉璧查不出异样,暂且作罢。甘行芳道:“病人需要静养,诸位既然看过了,有什么话可否出去说?”众人互相看了几眼,陆续退出房间,就在管事准备合上房门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一声响动。虚怀反应迅速,反手推开房门,明火符的光芒照进去,众人发现庄主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他的眼神和表情一样空洞,直愣愣地朝着前方,看得管事心头一惊:“庄主?”任流白注意到了庄主微微翕动的嘴唇,心知多半是药效起作用了。来的路上他故意落后避开众人,好让李恕利用水镜传到他身边,营造出落入院中的假象。而在进入院中之后,他又趁着放寒山吸引了注意力,退到阴影中让李恕再传回来,趁机潜入庄主房间。无论庄主睡着还是醒着,李恕都能利用清心印和吐真丹让他陷入放空状态,如同那天的秦微一样。思及此处,任流白适时开口:“庄主好像有话要说。”经他提醒,管事赶紧凝神去听是不是从前那句,甘行芳却抬手按上庄主的头顶:“他从睡中被吵醒,于身体不利,需得让他尽快平静下来。”放寒山合起扇子挑住甘行芳的手腕:“甘掌门急什么,身为大夫,你不想知道庄主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