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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地知道，要是景城能把自己拉上去……她应该早就上去了。

脚下那股空落落的引力，还在逐步增强，被景城用精神力凝聚的泥土断桥，隐隐开裂。

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照这样下去，不仅她无法得救，连带景城也会跟着她一起掉下去。

“景城。”姜娰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这次，她的声音很平静。

大概这就是即将面临死亡前的坦然，她早该接受自己的命运，在脚下踩空，周遭的一切都被深渊吸走的那一刻。

有人能来救她，她已经很高兴了。

她不想再多害一条性命……

“你放手吧。”

姜娰轻轻地说。

她不想害景城陪着她一起死。

他既然能进来，就一定有办法可以出去。

趁现在还来得及。

可景城就当没听见，依旧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放。

“我很疼……”姜娰喘着气，脸色苍白。

她没有撒谎，和最初的拉扯力全都被景城一个人完全承载不同，此时的姜娰明显也感受到了巨大的拉扯力。

像是有无数双手，正在朝着四面八方撕扯着她的皮肤，要将她生生撕裂。

这说明景城的精神力正在极速涣散，他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再不放手就来不及了。

姜娰失控着大哭，“快放开我！”

他还是没有放手。

让她丢掉生命和让她觉得疼痛相比，哪个更重要，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他只拉着姜娰左手，而姜娰的右手，却是能够活动自如的。

距离泥桥太远，她伸手没有办法触及桥底，但是，触碰到景城的手，还是相当轻松。

她先是用指甲掐了景城的手背，很用力地掐。

景城的手却跟没有知觉一样，任凭她怎么掐都没有反应。

于是，姜娰用指尖在他手背的皮肤上挠了挠。

有知觉了。

很痒。

“你别怕！”

此时此刻，景城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她大吼。

虽然语气分明就是在吼，而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夹杂了恐惧的失态。

“你相信我，我能救你！”

爬行的瘙痒感遍布了他的整条手臂。

血线这条细细的红蛇，终究还是游走到了他的手指，并顺着两只手交握中间的缝隙，一直流到了掌心。

黏腻湿滑，鲜红滚烫的液体不断撬动着已然出现松动的覆合，摩擦力尽失。

被他攥在手心的白皙小手，正在一步步下滑。

“抓紧我！”

景城的喉口哽咽了，他没有办法再长出一只手去向姜娰施加力量。“求你……”

他的声音变得颤抖。

姜娰的呼吸凝滞了。

这样的景城，脆弱又无助的景城，她从未见过。

以往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心绪。

说得难听点，有点装装的。

即便之前差点被陆肃夜烧死，他也不曾流露半分怯懦。

而现在，他在害怕。

他让姜娰别怕，其实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他自己。

他真的好怕，怕自己再也抓不住姜娰，怕他自己会就此失去她。

要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他真的要给她跪下了，求她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求她再相信自己一次，不会有事。

那只空闲手，不再“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