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勾住他的肩,“那若意小和尚,敢问虚白和尚可在庙中?”
若意秀眉微拧,脸上浮现一抹为难,“虚白师叔,这……两位施主寻虚白师叔可有什麽急事?”
陈问眨了两下眼,道:“虚白数月前寄了封书信给我,邀我前来钟山寺一览。”
若意的眉头拧得更紧,“小僧还是携两位施主前去拜见住持师傅吧。”
祁渡咳了一声,道:“有劳。”
陈问立马放下勾着若意肩膀的手来给他顺背,“劳烦若意小和尚打碗温水来。”
若意点头:“好,两位施主随小僧来。”
山静尘清,水参如是观。
住持的禅房在寺里的深处,掠过一片满是鲤鱼的池塘,水里还有些枯了的夏荷,擡头一望就能望到房屋的尖尖,再穿过一段竹林,伴随着零星的啼叫,就可见禅房的全貌,这儿很是清静,完全符合陈问对隐居的想象。
住山不记年,看云即是仙。
若意道:“这会正值晚诵,两位施主请先等一会。”
片刻,若意从房里走出来请他们进到屋内。
暮光从开了一尺的门斜溜进去,跃到了一榻丶两几丶三蒲团上,禅房里四壁萧然,榻上整洁,几上放着几本佛经,蒲团後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禅”字。
住持静坐在蒲团上,他不仅胡须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妥妥的得道高僧。
“两位施主请坐。”
茶几上摆着一碗热茶和温水。
住持也是个爽快人,直接进入正题:“两位施主是因虚白而来?虚白的信可否给老衲过目?”
陈问拿出虚白的手写信递给住持,“是的。”
住持单手接过,仔细地阅读起来。
须臾,他将信还给陈问,“这确实是虚白的笔迹不错。”
见住持欲言又止,陈问忍不住问道:“这封信是有什麽问题?”
住持不答反问:“这封信是施主最近收到的?”
陈问看向祁渡,祁渡回答:“不,约莫一年前。”
一年前,陈问心头涌上一丝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
住持面无波澜,“这封信确实是虚白亲笔所写,但……”
陈问直觉他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住持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就说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施主可知寺里的每个和尚都有一盏命灯,而虚白的命灯在一年多前就灭了。”
陈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可置信地说:“这怎麽可能呢,我前几日还与他一同前往了东海。”
住持眉心微锁:“这也是老衲所不解之处,命灯灭了之後,老衲并未找到虚白的尸身,并于几日後得知了虚白还行走于世间的消息。老衲便认为是有人冒充他,因此亲自去试探了一番,可那人体内的灵力确实与虚白为同源,再几日接触下来,那人的言语丶字迹和吃行都与虚白如出一辙。”
陈问道:“那命灯可会出现问题?住持可有证据证明现在的虚白是假的?”
“绝无可能。”住持笃定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问题却一顿,“或许有,在虚白命灯还亮之前的最後一次下山那天,他留给老衲一个盒子,不过那盒子有机关,是出自墨家後人之手,非‘钥匙’不能解。他嘱咐老衲到时候交给一个拿着信来寻他之人即可。”
陈问瞪大眼睛,看向手里拿着的信,“住持说的可是我?”
住持起身,借着摇摇晃晃的暮色,拿出一个木色的小盒子,“施主请试着解开吧。”
是夜,残雪入林路,陈问总觉得寺庙的星月光更白些,无云也无雷,是个修行的好去处。
他决定在这住下几日,好研究研究这小盒子如何解。
可他又不是墨家後人,不会解机关,难道要他带着这盒子到处寻贺生微吗?
陈问拿起盒子就是一顿摇晃,甚至还想拿火烧,最後还是歇了这心思,“仙主大人,你可有法子解开?”
祁渡铺好床褥,道:“既然虚白认为你能解开,那就说明他肯定给你留下了线索。”
陈问思索着这一年来与虚白为数不多的相处,“难道与蛊毒有关?”
“不对。”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陈问与他对视一眼,道:“既然是一年前写的信,那线索必不是这一年内才出现的。”
毕竟未来的变故太大,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麽,以虚白贴心周到的性子必不会这麽做,况且虚白是个和尚,和尚禁赌。
那就只有那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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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说一句,紫薇树的树枝不能支撑一个人,文里的稍稍改了一下,毕竟修仙ovo
决定了,写完正文要修一下前面的章节,有些地方总处理不好。
山静尘清,水参如是观出自《承德水月庵楹联》意思是群山寂静,尘埃不染,看山看水,印证梦幻泡影如是观。
住山不记年,看云即是仙出自张可久的《越调·凭阑人·衆远楼上画》
残雪入林路出自皇甫曾《送普上人还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