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迅速暗淡,最後一轮皎月几乎瞬间被大片的乌云掩盖,轻柔细雨随之落下,慢慢晕染打湿水泥地面。
地面上的水迹仿佛有了意识,庭院中的雨水看似毫无规律地流动着,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汇聚成一缕细线,试图进到三宝家屋子里。
但那些冰凉诡异的雨水终究是没有进来。
看着那张紧张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徐平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另一手,只随便往鬼皮伞上一蹭就瞬间破了皮,接着,淡红色的液体从苍白的指尖争先恐後涌了出来。
那些东西可以说是厉鬼灵异的産物,也可以说是徐平的血。
徐平似乎没感觉到任何疼痛,表情平静,擡手轻轻按在三宝眉间。
他手指落下的瞬间,三宝的皮肤竟变薄褪色,好似遇水後的纸一样塌陷下去,以落下的那点为中心向四周慢慢扩散。
犹如被卸下了一层粉墨,眉眼丶五官丶头发……眼前人的一切都在迅速褪色简化。
按理来说,此刻三宝应该会变成徐平最害怕的东西。
但最後,那个小孩只是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空壳纸人,而後迅速缩小扁平,从徐平手指间滑落,最後轻飘飘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东西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徐平俯身一手将三宝所化成的纸人拾起,另一手捡起了刚刚掉落的东西。
那是一枚外形做旧的怀表,外壳通体银白,其上栓了一根细细的链子,做工精致,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美中不足的是其上生了许多锈迹,倒显得锋芒内敛,不那麽贵气了。
大致扫了一眼,徐平就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一转视线,看向另一手上那个小小的纸人。
纸人苍白,边缘粗糙,没有五官,看起来就像是那厉鬼的随手之作,和普通的纸人并无不同。
来这一趟的目的已然达成,将那枚小小的纸人收进口袋,徐平白伞轻点,眼前一乱,顿时又回到了夏朝他们所在的院子里。
夏朝和竺潸然依旧捂着耳朵紧闭双眼杵在原地,两人都深知厉鬼的厉害之处,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徐平喊了声夏朝,然而不知这俩人用什麽封闭的听觉,竟然毫无反应。
无奈,他只得又伸手戳了戳,只见夏朝表情肉眼可见的一僵,然而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防范意识还挺高的。徐平无语,擡起鬼皮伞的伞身打了一下。
阴冷诡异的感觉瞬间刺激得夏朝一个哆嗦,与此同时,他感觉头顶的雨水突然停止了。
“……平哥?”夏朝迟疑着松开一只手。
“是我。”徐平无奈道。
夏朝试探性睁开双眼,见是徐平才放下心来,赶忙去叫一旁的竺潸然。
结果他刚一回头就见竺潸然鄙视地睥着自己,显然早就知道徐平来了。
雨一停,徐平不是出事了,就是回来了。
无论哪种她都得迎难而上,自己去面对这个厉鬼。
又输了一筹。夏朝摸摸鼻子,讪讪转回头去。
徐平从口袋里摸出什麽东西,示意夏朝伸手。
夏朝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不过还是依言把手掌摊开。
徐平松手,落下的东西轻飘飘的,几近无物。
垂眼看去,只见一枚白色的小纸片静静躺在手心,纸片四肢俱全,被剪成了一个小小的纸人形状。
“这是什麽?”夏朝擡头去看徐平,依旧没搞明白徐平的用意。
徐平淡淡道:“这是杨啼。”
夏朝双眼微微睁大,不可置信的再次将目光投向纸人,细细打量着。
但这纸人做工粗糙毫无特点,说是某个孩子临时做出来的他都信,实在看不出丝毫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