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砚冷冰冰地画完重点,孟独墨拿着笔记文件起身。
“谢谢林检指导。”
“不客气,孟警官。”
门砰的一关。
他这副样子,林山砚以前见过。
那时候孟独墨在戒烟。
烟这玩意未必好抽,但上瘾以後,难耐得很。
看电视会走神,听报告也会无意识地搓手指,总想再来一次。
那会儿孟独墨执勤时受伤,断了两根肋骨,肺部受了重创,被医生严厉警告必须戒烟。
男人戒了很久,每次瘾上来了,会不自觉地皱眉。
林山砚从未说出口的是,他反而有时候很喜欢孟独墨冷冽的样子。
小情侣私下里黏糊惯了,他见惯了对方像金毛一样又拱又亲,纯是发嗲。
偶尔流露出疏冷的一面,反而能让林山砚品一会儿。
果不其然。
孟独墨把文件拿了,U盘拿了,起诉书诉讼卷都拿了。
然後车钥匙忘在了林山砚的桌上。
那人性子倔,过了半个小时都没回来取,估计是拧着脾气打车走了。
老赵过来分芒果,刚好瞧见了车钥匙,吩咐下属给人家送过去。
林山砚想了想,说还有另一个案子要去他们局里办,顺路把车也开回去。
老赵有点高兴:“你两关系变熟啦,好事。”
林山砚皮笑肉不笑,心想我不划他的车都算给面子。
板着棺材脸吓唬谁呢,孟警官。
他几年没有见过那辆沃尔沃,再坐进去时,像是冷不丁进了蛇巢。
雪松气息将人蓦地笼住,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那条蛇勾着卷走,吞吃入腹。
本能已不太愿意在这呆着。
林山砚冷静地在天敌的车里适应了两分钟,方才发动。
气息太重,他心里突突直跳,比从前在命案现场放松不到哪里去。
孟独墨家里阔绰,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母亲是教授,在他毕业那年就送了辆凯迪拉克。
但体制内哪让开豪车,开个路虎都可能被怀疑作风有问题,孟独墨听了老干部的劝,入职起就开一辆灰扑扑的沃尔沃,现在年限久了,内饰的边缘都有些磨损。
林山砚十八岁时考了驾照,但是在异变以後,发现身体出了点状况。
隼鸟的动态视力太好,如果光线充足,几百米开外的丁点动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适应新身份的那几年,他偶尔会太专注看远处的事情,忘了近处有孙子在别他的车。
几回下来,索性不开了。
小事打的,大事用飞的。开个屁。
等红灯的时候,青年侧身望了望前後。
他从前在中央後视镜上挂过一枚平安牌,估计是分手那会儿取了,现在也没看见。
後座的毯子也没了,以前孟独墨送他上班,他总是缺觉,十几分钟也会再睡一会儿。
车是老车,分手太久,味儿也还是变了。
林山砚难得有点忧郁,心道我怎麽还是在意这家夥,浪费人生。
在局里停好车以後,林山砚找人一问,得知姓孟的去培训干警了,这会儿在操场那边。
他先去处理公务,片刻後拎着公文包下楼。
隔窗一望,他瞧见那批警察在格斗训练,某个大高个很显眼。
林山砚玩着车钥匙,慢悠悠走了过去。
他的指腹摩挲着钥匙上的锯齿,没察觉自己的指纹印在上面,与那人的融在一起,像彼此的命运在缠着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