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苦咽·完结章
孟独墨归心似箭,但还是加班到所有人都走了才回。
他是领导,哪怕是职责之外,也会习惯性确认所有细节的收尾。
笑隼是夜行动物,如果林山砚困得睡着了,他在回家的路上也许还会遇到某只巡逻的飞鸟。
再开车回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比预想的要晚。
客厅的灯亮着,林山砚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一角,听见敲门声时擡头看来。
“……怎麽真的等这麽晚。”
他走向他,後者罕见地沉默了,只是张开手臂,要他抱着。
孟独墨本能地嗅到一些不对劲。
警队救援时,他在二楼负责战术指挥,不清楚发生过什麽。
但当时看着那只奶牛隼叼着不知道哪来的野蛇,飞过来的样子好整以暇,便以为是虚惊一场。
林山砚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呼吸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孟独墨用掌心覆盖他的头发,皱眉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不是。”他说,“只是在害怕。”
林山砚很少会这样温顺地躲在他的怀里。
作为检察官,与烈隼,他的压制力与锋利不亚于任何人。
只是至少在今晚,他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孟独墨,然後蜷在他的怀里,等待着迟来的恐惧缓缓消失。
男人把他抱紧,很长时间里都没有再询问什麽,只是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头顶。
“我在这里,”孟独墨说,“如果你需要,我们都请几天假。”
“出去散心也好,呆在家里也好,我一直都在。”
林山砚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终于让紧绷的肩胛骨放松一些。
“我是被他们逼着变鸟的。”
搭在他肩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他们威胁你?”
“嗯。”林山砚说,“当时现场有很多条蛇,我其实不确定它们的毒性和攻击性有多强。”
很多毒蛇是可以直接喷溅毒液的,一旦溅射到眼睛,就必然会终身失明,而且大概率会摘除眼球。
如果在那一刻,他被咬伤任何部位,也可能被永久截肢。
他的体质只能克制轻微的致幻与麻痹毒性,对致命的毒素没有任何抵御能力。
“我在烂尾楼的时候,因为还处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状态,所以在逃脱的时候,甚至觉得很轻松。”
“飞回去家的路上,我还有心情哼歌,觉得也就这麽一回事。”
直到回到家,一个人洗完澡躺下,那种反噬一般的恐惧才潮水一般袭向他。
像是不被注意的暗流,又或者是看似无害的潮汐。
在某个瞬间,某个错愕的时候,将林山砚完全淹没。
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颤抖,抓紧孟独墨的手腕,压着气息说:“在出租车上被麻醉的时候,我就开始怕了。”
“独墨,我不像你。我没有接受过格斗训练,也不知道被麻醉以後会面对什麽。”
“变成鸟的那一秒,我伏低在毯子里装死,等待着一击致命。”
“我那时候什麽都顾不上了,我必须救自己,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应对当时的事情。”
“可是我现在怕的要命。”
孟独墨发觉他在流眼泪,俯身轻轻地吻他的眉心,用纸巾帮他擦拭着。
“已经做得很好了。”
“哪怕是专业的特警,也未必能有你那时候的临场反应。”
“我……”林山砚攥着他的袖子,身体在簌簌发抖,“我变成鸟的那一秒里,哪怕是隔着毯子被一脚踩到昏迷,都是完全可能的。”
隼实在是太小了。
还好逃出来了,还好什麽都是虚惊一场。
孟独墨附耳说:“哭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