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伯伯,晚上好。”
馀杭晖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来电:“云曦,你也晚上好。”
“您知道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是吗?星宇晚上的车祸是怎麽回事?他不愿意告诉我细节。”
“呃,这个,”馀杭晖今天刚刚跟儿子谈完心,对馀星宇和冷云曦之间的事,却不知道应不应该干预,“他没有什麽大事,腿骨折了,休息一段时间就行。”
“骨折。”
他深吸一口气。
“他没告诉我。”
“你……星宇他应该是知道你最近很忙,怕你分心,所以才隐瞒。放心,他现在在家里,你专心做你的事情就好。”馀杭晖作为合作人,也知道一点他们公司的事,所以也能理解。
冷云曦没有多说什麽,简单说两句就结束了对话。
直接让凯里订机票。
“现在吗?冷总,现在是凌晨,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吗?”
“现在。”
凯里眼睛瞪大,虽然他也一直跟着冷云曦连轴转,但他白天也有去酒店休息,冷云曦是完全把自己当超人使。
果然能当老板的都不是一般人。
馀星宇久违地失眠了。
他盯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一直从半夜盯到天光微亮。
他的房间陈设很简单,虽然很大,但几乎没有生活痕迹,跟客房一个色调,不像馀筱雅会在墙上贴各种喜欢的明星海报。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可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个问题难以找到答案,他没办法骗自己,记忆力里经历过的疏远和冷漠不是梦境。可馀杭晖和高晴实实在在的守护也不是虚假的。
突然很想冷云曦。
要是冷云曦在他身边就好了,他这麽想,可这是不可能的。
他是一个缺乏情感依托,一度对亲密关系敬而远之的孤独症患者。
他在太多人身上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恶意,他们总是忽而友好接近他,又突然将他推入深渊。
他受够了反复无常,以至于他只要一接收到善意,就能想象出不久以後他们的转变。
只有冷云曦,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野草,在他的世界里肆意生长,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拔除了长在他血肉上的东西,他又会在某个角落悄悄长大。
好像在告诉他,这个人是赶不走的,所以绝对可以依靠。
人总要有一点寄托,才有活着的希望。
冷云曦就是他的锚点。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房间被人闯入了。
那个人坐在他的床头,使得他的床向下凹陷,有一只手穿插进他的手指间,俯身吻在他的额头上。
那人带着淡淡的风尘和浓郁温甜的雪松味,仿佛给他的世界投射了温暖的阳光,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美梦。
朦朦胧胧地睁眼,发现左边躺着和衣而睡的冷云曦,他的鼻梁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脸颊,正靠在他的枕头上安睡。
冷云曦的手正和自己十指相扣,眼底带着浓厚的黑眼圈,看起来很久没有合眼。
闭着眼仍然能看出他不安稳的情绪,睡着的时候,没有一丝平时威慑的气质,而是一种带着生活气,显得恬淡温柔。
短时间内,他从欣喜转为惊吓。
他怎麽在这里?
一片混乱中,他把手抽出来,替他脱下了外套,蹬着自己的瘸腿,给睡得昏沉的人盖上被褥。